《演出》杰德 麦肯纳

出版商序言

他们说,一切如其所是,但是,是这样吗?

杰德麦肯纳一直在讲得都是关于如何摧毁问题,而不是回答它们,所以并不奇怪,《演出》这本书更多关注的是问题, 而不是回答。实际上,我们可以把它看成是自我探究阶段的一个进程。一共七幕演出,每个场景把我们在向内之旅上带得更远。开始的场景中提出问题,后续的场景转而关注问问题的人。向我们展示,保证,并警告我们,诚实且无休止的探寻真正会把我们带向何处。

但正如杰德所说,谁真正想要到达这条路所指引的地方?在这趟旅程中,每走一步你都在改变,一切都是关于走出下一步。最终,演出就是一切。抑或,真的是这样吗?也许它是一趟自我检视的旅程,或者,也许它就是一场好玩的表演。当然,最终,”演出“和生命,以及任何事情一样,对你来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WisefoolPress (明智的傻瓜出版社)

译者序

《演出》这本书在2015年就出版了。很多杰德的粉丝一直期待着中文版的上市,不过5年过去了,到目前为止国内也没有出版。有些热心的网友翻译了这本书,虽然我没有看过,但我想他们一定也花了很多的精力。

翻译英文版的灵性书籍,需要对那些灵修上常用的词汇有精准的把握,有时不能直译,甚至意译也要根据上下文来斟酌,所以有时翻译一句话,就需要几个小时来思量。另外每个作者都有他们的“个性”体现在书中,那么想要把作者书中意境表达出来,就需要对作者有一定的“感觉”,能够体会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以便用适合的方式来体现出来,所以在措辞上也需要把握准确,让别人一看,就能感受到作者本人。

杰德的风格比较显摆和风趣,我在翻译过程中尽量体现出一致的风格,并且对于在翻译过程中不确定的地方,也向作者本人问询过。不过,本人才疏(高)学(八)浅(斗)😉,翻译难免会有不足(过度)之处,而且文学造诣也有限,请大家海涵。

云游 2020年7月

于加拿大

目录:

第一幕:双子座

第二幕:小指大战

第三幕:游行

第四幕:辩论

第五幕:无我

第六幕:费达拉

第七幕:德尔菲

第一幕:双子座

开场音乐,由儿童演唱,循环播放

摇呀摇呀,宝贝的摇篮挂在树上,

当风儿轻轻吹,摇篮轻轻地摇,

当树枝断了,摇篮就会摔落,

宝贝和摇篮都会落下来。

场景和人物

弟弟和妹妹:开车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刚出生一天的男孩和女孩被放在汽车的婴儿座椅里。戴着粉红色和蓝色帽子的脑袋露出来,挥舞着胳膊,踢动着双腿。

其它角色:爸爸的声音,妈妈的声音,哥哥的声音,导航仪的声音。

弟弟和妹妹醒来了,两个人都有奶瓶,弟弟的掉了,想够但是够不着,看到了姐姐。

弟弟:嘿,宝贝,你常来吗?我是双子座。你是什么星座的?

姐姐:老实点,小滑头,我是你双胞胎姐姐。

弟弟:太棒了!欢迎来到这个世界,姐姐。(用美式摔跤比赛开场宣布的风格说出)准。。。备。。。好。。。大。。。干。。。一。。。场。。。了。。。吗。。。?

姐姐:等我囟门长结实了再说吧。

弟弟:你的囟门?是啊,必须的。呃,囟门是啥?

姐姐:那是我头顶一块软软区域。你也有。

(弟弟向头顶摸去)

姐姐:别碰它,菜鸟!那是你的大脑。你想把你那带着鼻涕的手指伸进你大脑吗?

弟弟:

(看着手指)

别叫我菜鸟!

姐姐:行啊,那就别显得像个菜鸟。

弟弟:你才别显得像个菜鸟!

姐姐:我可没有!

弟弟:你是蠢蛋!

姐姐:你更蠢!蠢小子!

(安静下来)

噢,我的天。

弟弟:是啊,看来我们已经进入角色了。

姐姐:是的,就好像我们被事先编程了。

弟弟:或者是本能反应。

姐姐:或者就好像我们只是一场演出中的角色。

弟弟:是啊,我们的生活已经被编排好了。

姐姐:我们的结局已经明了。

弟弟:就像迷宫里的老鼠。

姐姐:像吊线上的木偶。

弟弟:也许我们应该打破角色,脱离组织。

姐姐:对,离群的宝宝,听起来不错。

弟弟:我们需要一个朗朗上口的主题曲。

(瞎编一个70年代风格的警匪剧音乐)

嗒 嗒 嗒~,嗒 嗒 嗒~,嗒 嗒 嗒~,

离群宝宝!脱离组织的宝宝!

这是认真的事,

要从这摇篮中逃脱出去!

另一个婴儿参考指南从这里开始,

再来一个和它在此附和。

嗒 嗒 嗒~,嗒 嗒 嗒~,嗒 嗒 嗒~

姐姐:

(打断弟弟)

是的,也许我们应该把脱离组织这事先放一放,等我们先把使用座便这事学会了再说。

弟弟:使用座便?是啊,绝对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姐姐:我也不太清楚。你经过一套训练程序。

(指着车窗外)

哇,你看到了吗?

弟弟:看到啥?

姐姐: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把所有东西的名字学会呢。它由两个翅膀和白羽毛,还有尖尖的嘴。

弟弟:哦,对,那叫消防车。它们是接生孩子用的。

姐姐:哦,我们现在就是在那里面吗?

弟弟:不,这个叫做子宫。

姐姐:多好啊,带风景的子宫。前排坐的都是谁呀?

哥哥的声音

(一个哼哼唧唧,没耐性的5岁大的孩子)

到家了吗?还要多久啊?

弟弟:哦,他呀!你睡觉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听他说话。他很古老了,5年不算啥,你看他做的,他指出那个男的和女的的胡说八道。他们说着聪明的话,好像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样,你看,就像为什么天是蓝色的,然后这个小孩,我告诉你,这就是骚乱,这小孩这样:“为~什~么~?”就像这样“为~什~么~?”然后,不管他们回答什么,他就只是再说一遍“为~什~么~?”然后,唉,我可不是开玩笑哦,这小孩能这样说一晚上,都不带停的。不管他们对上一个问题说了什么,他只是蹦出来另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把他们搞得头都大了。

姐姐:哇,你还真的挺了解状况的。你有名字了吗?

弟弟:他们叫我臭裤子先生。你呢?

姐姐:屎介子公主。

弟弟:很高兴见到你。

姐姐:我们见过了。

弟弟:哦,是啊,在那黑暗的开心谷里的就是你呀。

姐姐:是的,我们就是绕着圈游泳的鱼,阴和阳,6和9,然后呼哧一下!我们就像是高尔夫球从浇花的水管里被挤出来一样,然后那个男的把我像扑腾的比目鱼一样吊着,拍打我的小屁屁。

弟弟:那个戴口罩的男的是谁?

姐姐:是个变态。

弟弟:好吧,我们在这里了。生活。你长大了想当什么?

姐姐:不知道。现在我只是靠一瓶瓶的奶活着。

弟弟:是啊,急啥呀?先用一年时间,学会走,浏览一下欧洲先。

姐姐:到目前为止你感觉怎么样啊?

弟弟:一切就是那样。

姐姐:是吗?

弟弟:什么是吗?

姐姐:就是那样。

弟弟:看起来是的。还能多说什么。

姐姐:我担心的不是能多说什么

弟弟:以前来过吗?

姐姐:记忆中没有。

弟弟:有什么打算?

姐姐:还没有,但是我有一股巨大的潜力。

弟弟:我懂你的意思,就好像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姐姐:是啊,就像是你能做任何事,成为任何人,就像是整个世界在外面等着你。

弟弟:你真的觉得是这样吗?

姐姐:看起来真的是这样。

(姐姐从奶瓶里喝奶)

弟弟:能给我来一口吗?

姐姐:

(摇了摇奶瓶)

没了。

弟弟:我把我的弄掉了。

(指着下面) 

我能看见,但就是够不着。这就是他们说的煎熬。

姐姐:已经感受到煎熬了?也许你会有艺术家的气质或一个诗人的灵魂。你的生活将会有一系列的无法满足的渴望。

弟弟:好极了,其中会有钱吗?

姐姐:我猜没有。我在想我会成为什么样。

弟弟:拥有屎介子公主这样一个名字,我相信全世界都会拜倒在你面前的。

姐姐:也许,估计不会的。没人想要一个凄惨的生活。没人想要孤单。没人会想到他们会生病,不幸或成为受害者。现在我就幻想着自己会非常漂亮,并且所有人都会喜欢我。我会长大,很聪慧,有一个完美的家,而且当我老了,我的孩子会照顾我。你觉得这一切会发生吗?

弟弟:为什么不会?你得先有想法。我想我会是个专业球星,然后有好多钱和女朋友,要不也许为会当个警察或杀手。选择太多啦。

姐姐:如果有选择的话,选择太多了。你想要个家庭吗?

弟弟:现在说这个太早了。我先不做决定,先看看这个家庭会怎么样再说。

姐姐:我们的家,是啊。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弟弟:不知道。左边大头的那个。。。。

(指着爸爸)

姐姐:我想他是我们的爸爸。

弟弟:他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他不停的说着除草和看比赛。右边的那个大头。。。

(指着妈妈)

姐姐:我想她是我们的妈妈。

弟弟:她看起来很累,虽然我还没见她实际上干过什么。中间的那个小脑袋,就是那个我告诉你什么都问为什么的那个。他是个怪胎。

姐姐:那另一个呢?

弟弟:什么另一个?

姐姐:就是那个老指使人的,一直说着类似 “前方150米左转” 的女的。

弟弟:也许她才是我们的妈妈。右边的大头只是一个佣人。

姐姐:我觉得右边的那个有胸。

弟弟:天啊!

(跳了一点让场面欢呼的舞蹈)

耶,耶!我说真的。我大爱胸胸!

姐姐:可不是嘛。你那是什么反应?

弟弟:我不知道。可能我们被编程了。

姐姐:你的意思是说,就好像我们必须按一定方式行为?

弟弟:是啊,就像爱胸胸一样。

姐姐:或者是想举办小孩的玩茶会(Tea Party)。

弟弟:或者是想抓青蛙。

姐姐:或者是想玩装扮游戏。

弟弟:或者是玩赛车。

姐姐:或者是为了给我后代最好的机会生存并进化物种而被最强壮的雄性精子所吸引。

弟弟:或者是击败竞争者并且让更多数雌性受孕。

(他们停下来,交换眼神)

姐姐:哇,也许我们在背台词。我在想我们是否能超越我们的角色。

弟弟:也许吧,但是首先我们必须要。。。。疯狂舞蹈!!!

(两人喊叫并手舞足蹈5秒钟)

姐姐:哇塞,这么跳一下能让我兴奋半天。

弟弟:小憩时间到!

(两人昏睡了5秒钟)

我回来了。

姐姐:我们错过了什么吗?

弟弟:看起来都没什么变化。

姐姐:哦,好吧,我希望不止这些。我希望能有更多的。

弟弟:你觉得我们可爱吗?

姐姐:这就是每个人一直在说的。你听。

妈妈的声音

我觉得他们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爸爸的声音

亲爱的,所有的婴儿都可爱。希特勒曾经是个可爱的宝宝。斯大林曾经是个可爱的宝宝。

妈妈的声音

那丘吉尔呢?

导航仪的声音

前方150米处左转。

姐姐:你觉得是受人欢迎好还是正确好?

弟弟:当然是受人欢迎,还用说嘛。人们会问你零是不是一个数字。

姐姐:我准备好了。你只是我游戏中的一个角色吗?

弟弟: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谁埋在格兰特的墓穴里?

译者注:(1822–1885)美国第十八届总统。格兰特的墓穴, 是美国第八届总统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 Ulysses Simpson Grant和她太太 朱丽叶·格兰特Julia Grant的最终安身之处。

姐姐:没人。或者?

弟弟:两个人都在,或者一个都不在。在或者不在?

姐姐:这就是那个会出怪声的坐垫。一个人怎么能从有限跨到无限?

弟弟:从后门溜走。你曾经做过那类事吗?就是你站了起来,然后弯腰用头撞地?

姐姐:我还没站起来呢。你选好宗教了吗?

弟弟:我保持观望态度。你第一个最清晰的记忆是什么?

姐姐:我不知道,大概五分钟前吧?我还很小呢。

弟弟:可不是嘛,你还有新生婴儿的味道呢。

姐姐:谢谢。到目前为止你喜欢生活吗?

弟弟:还行吧,我猜。我刚尿裤子了,所以挺湿的。

姐姐:你觉得我们准备好了去应对一些大问题吗?

弟弟:像中东那么大的问题,还是长新牙那么大的问题?

姐姐:你觉得我们有自由意志吗?

弟弟:我愿意这么想。

姐姐:每个人都愿意这么想,但你真的这么想吗?

弟弟:我愿意我在想,但是我不认为我真的在想。

姐姐:我真的认为我在体验绝望。

弟弟:这么快?天啊,留点戏给第二幕吧。

姐姐:生活是只有一幕的演出!

弟弟:行了,振作点吧,别把你的尿片拧成麻花了。

(指着窗外)

哇,你看你那朵云了吗?看起来像胸胸啊!

姐姐:对你来说,什么看起来都像胸。才一天大,你脑子就已经一根弦了。你有没有想过这都是怎么回事?

弟弟:滋养。链接。爱。

姐姐:不是胸啦,你这个胸孩儿。生活!生活都是怎么一个回事?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这都意味着什么?

弟弟:我没说过胸胸吗?

姐姐:胸胸,粑粑,死亡。这就是我们全部的期待?

弟弟:你才一天大,我觉得存在危机有点为时过早了。

姐姐:为什么?有什么能改变吗?生活没有意义。我确信里面充满了让人分心的娱乐,但在这所有一切的下面,乌云笼罩着每一刻,毒害着每一个幸福,嘲笑着每一个抱负。想逃都逃不了,我们只是无限黑夜中一个短暂的火花。

弟弟:哇,你是个忧郁宝宝。太阴暗了。

姐姐:是我们的情境太阴暗了,而你却在否认。醒醒吧,宝贝!没人活着从这里离开。

弟弟:离开?我们才进来。我的意思是,我们确实在几小时前才到来这个世界,现在你就开始谈到离开了?你不觉得应该先看看吗?了解一下当地风土人情?和本地人出去逛逛?看场演出?

姐姐:我需要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发现死了的比活着的开心,但最好就是根本别被生下来。明智的相比愚蠢的优势是什么? 加缪说过,自杀是唯一的哲学问题。

译者注:Albert Camus (1913—1960) 原文“There is only one really serious philosophical problem,” Camus says, “and that is suicide. Deciding whether or not life is worth living is to answer the fundamental question in philosophy. All other questions follow from that”

弟弟:我敢保证他一定大受欢迎。

姐姐:我想他已经死了。

弟弟:哦,他怎么解决自杀的问题的?要是能知道就太好了。

(唱了起来)

加~缪缪,加~缪缪,你在哪里?加~缪缪。

你把自己脑袋崩了,还是吃了氰化物?

你是独自刨腹自尽还是当众表演?

你喜欢套上上吊绳然后踢开凳子?

加~缪缪,加~缪缪,我问你你是怎么死的?

你是从你的办公室跳下去还是在你的泳池里淹死的?

你是让汽车打着火然后吸入尾气?

你是吞了些药丸,然后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死?

加~缪缪,加~缪缪,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加~缪缪,加~缪缪,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姐姐:我想他是死于车祸。

弟弟:哦,那听起来没什么哲学味儿。

姐姐:非常没哲学味儿。

弟弟:我有点心不定的感觉。

姐姐:我懂,不太让人满意,是吧?

弟弟:他把那话说出来,然后不给我们答案。

姐姐:可不是嘛。就像是,赶紧的,加缪,加把劲,伙计。

弟弟:我猜我们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疯狂舞蹈!!!

(两人喊叫并手舞足蹈5秒钟,然后昏睡了5秒钟。)

好吧,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了,世界上第一个有自杀倾向的婴儿。

姐姐:不是,不是,我可不想作为一个孩子死掉,我想有个孩子。

弟弟:要个孩子?我的祖奶奶!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在你这个年纪?

姐姐:我的日子不多了。

弟弟:不,你日子还多着呢!你日子甚至还没开始呢。我甚至不确定你日子有过完的时候。你不能有孩子,你就是个孩子。

姐姐:哦,我的天!你刚给我出了张孩子牌吗?

弟弟:孩子牌?你在跟我胡诌八扯吗?你根本不想要孩子,你只是为了逃避那令人崩溃的虚无主义,在情绪上宣泄一下而已。不过听我说,老姐,你没必要那么做。生活是值得过的!生活是美好的!生命是一个珍贵的礼物。

姐姐:得了吧,老弟,别胡扯了,要知道,我可不是昨天才生出来的。

弟弟:是的,你就是!你的确就是昨天才被生出来的!昨天!昨天就是你出生的日子。你刚刚新鲜出炉,你的灵魂就已经心情不好了。你就是这么一回事。

姐姐:我们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呢。

弟弟:我们的故事都已经演绎过了。

姐姐:那让我们来干吗?

弟弟:因为我们的故事要不就是不可能的,要不就是必须的。它们要不是被讲出来,要不就是不被讲出来。两者都是可能的,但是,两者都发生,或者都不发生是不可能的。

姐姐:你说的在时间上是正确的,但时间本身正确吗?

弟弟:看起来正确啊。还能多说什么。

姐姐:我担心的不是能多说什么。我的老天,我需要喝一杯!

弟弟:我也是。我们应该回到那个脱衣酒吧。

姐姐:是啊,喝新鲜的,不是这个瓶装的垃圾。

弟弟:行啊,走吧。

姐姐:行,这就去。

(两人费力向前扯着安全带)

我哪也去不了。

弟弟:我也是。不得不让人想我们是不是真的自由。

姐姐:我不觉得自由。我觉得被圈起来了。

弟弟:啊,但我们在圈里面是自由的?

姐姐:你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有有限的自由?我们在被囚禁的范围内自由?我们在有限里是无限的?我们被困在某种魔法盒子里?

弟弟:我是这个意思吗?

姐姐:我想我们应该当我们是自由的。

弟弟:啊,所以我们可以自由的假装我们是自由的?

姐姐:自由的假装,是的。如果自由就是自由的假装,那么也许我们就是自由的,而不需要假装了。

弟弟:如果自由就是自由的假装,我们可以自由的假装我们不是自由的吗?

姐姐:是的,因为如果我们是自由的,那么我们就有自由成为不自由,而且如果我们是不自由的,那么我们就假装成功了。但是,等一下!

弟弟:但是什么?

姐姐:不过也许我们就把双眼闭上,然后我就会以为我们是自由的,因为我们看不见我们不是自由的。但是,等一下!

弟弟:但是什么?

姐姐:但是如果我们不是自由的。。。。。

弟弟:然后呢?

姐姐:如果我们不是自由的,如果我们真的是被困在某种魔法盒子里,那么我们就可以就可以粉饰墙壁了,不是吗?就像幼儿园一样。我们可以在屋顶绘出蓝天白云,在地板上画出草地,在墙上画出无限的风景。

弟弟:但是,等一下!

姐姐:但是什么?

弟弟:如果我们真的困在一个魔法盒子里,那么也许我们也给一切重新命名。自由屋顶!自由地板!自由墙壁!

姐姐:但是魔法盒子外面是什么呢?

弟弟:有时我想外面什么也没有。

姐姐:空无?

弟弟:空无甚至存在吗?

姐姐:听起来像个棘手的问题。也许我们在我们的脑袋还没有长好之前不该想太多。

弟弟:或者,也许我们还是应该。。。。疯狂舞蹈!!!

(两人喊叫并手舞足蹈5秒钟,然后昏睡了5秒钟。)

姐姐:我们在一趟旅程中吗?或者这就是终点?

弟弟:

(指着侧窗外)

看到云是怎么飘过去的吗?这就说明我们在移动。如果你是移动的,你就在一趟旅程中。

姐姐:没错,但是你并没有动,那两个大头也没有动。所以也许我们并没有移动。也许这就是终点。

弟弟:能两者都是吗?就像是我们真的在这里,但是我们真的去向那里。

姐姐:我想你要么在动,要么没动,而且如果你不在运动中,你是什么?我觉得我自己必须保持运动,要不就死了,就像鲨鱼一样。

弟弟:鲨鱼,没错,它就是那个你盯着它看,它就会告诉你实话的东西。

姐姐:才不是呢,那个是童话里的魔镜。

弟弟:对啊,可不是嘛,鲨鱼就是那个必须保持运动否则就死的玩意儿。

姐姐:没错,我就是鲨鱼。

弟弟:那么我就是另一样东西。我是那个不动得。我必须保持不动,否则就死了。我是盆栽植物。

姐姐:很好,下一条议程;我们应该扮演角色还是执行功能呢?

弟弟:我们分头行事,然后我们在结束时碰头,并互相比较一下。

姐姐:好啊,没错。你想选哪个?

弟弟:我想我应该执行功能吧。

姐姐:行,那我就扮演角色。你执行什么功能?

弟弟:安排什么就执行什么呗。那你扮演什么角色呢?

姐姐:我想边演边看吧。

弟弟:那就既是演员又是作者?

姐姐:我希望也是导演。

弟弟:那么谁来观察我们的演出呢?

姐姐:哦,对哦,我需要观众!我不能自己做观众。也许你的功能可以成为观众!

弟弟:是啊,我可以作为你的观众。我可以像盆栽植物一样坐着不动,观察你的表演。相对于你那势不可挡的鲨鱼,我就是不可动摇的植物。

姐姐:如果我们撞到一起怎么办?

弟弟:我们到时就知道了。

姐姐:

(把手背郑重的放在额头)

唉,不要啊。谢谢你,我的老朋友。这是一个美妙的梦,但我不能继续了。有什么意思呢?它只是另一个在开始之处就结束了的空洞游戏。我试着欺骗自己,但事实是我全然孤独。

弟弟:

(唱歌)

喂~~喂,我就在这里~~~

姐姐:

(看着并向前伸去)

我看不到你。我感觉不到你。我向你伸出手去但什么也碰不到。你只是我头脑里的一个声音。我在永恒之间被抚育,被谎言喂养,被包裹在一缕由梦境组成的布料里。我做什么都不重要,并且孤零零的死去。这就是事实。我作为孩子很久了,但是现在是时候放下小孩子的玩意儿了。

弟弟:那个黄色拨浪鼓归我了。

姐姐:我是自由的就是我的罪,而我的惩罚就是自由。这才是最坏的事情。我们梦想着自由,但是自由却是一个诅咒。还不如被锁在一个盒子里,在那里每一个作为都大有意义,每一个声响都在时间里回荡,每一个决定都改变一切,远离自由,远离那个让人自由的想法。我们必须生活在盒子里,否则我们就会飘到空间里,在那里,做什么都是徒劳。

弟弟:哦,我的老天,我们到底是姐弟两儿吗?看看我们在哪!我们在永恒世界的嘉年华会里。 你什么都能做:乘坐任何游乐设施,玩任何游戏,做任何你想做的。吃,喝,开心点,因为明天我们会像一个鼻涕泡一样破灭了。这不是一个绝望的监狱,而是一个免费入场且没有规则的盛大的嘉年华会。你不可能永远待下去,但现在你在这里,全新的你准备好了要大干一番。你肯定可以把那对意义需求的小孩玩意放一边,只是去玩。你能玩的,对吧?

姐姐:你真体贴,试着让我开心起来。

弟弟:我可不体贴!我实际上是个恶魔。我已经算计好了我的进程,调整了偏差并预计了我的路线。我知道我会在法律和道德这两方面都犯罪。我会背叛爱,打破群体的纽带。亲近我的人会为我的罪行而受苦,而且当我死后,他们会说我还不如没有出生过。这是一片焚烧的废墟之地,我要把它搞得乱七八糟。你现在认清这个地方了吗?你现在看清楚这个嘉年华会的真面目了吗?

姐姐:是的!现在我明白了,而且我知道这个嘉年华会的确是有规则的。第一条规则就是要全程闭眼。我的错误在于我睁眼去看了,但是我不会再看了。我会闭上眼睛,乘坐娱乐设施,大笑并尖叫。我会在狂欢表演中做一个听话的人,我会去玩那些游戏。如果我要是万一接近看清真相,我会把脸蒙上,然后把眼睛闭得更紧,玩得更投入,笑得更大声,尖叫得更响亮。

弟弟:在这个嘉年华会里,没有一个角色是空洞的,没有一个人物未被描绘。能发生的必然会发生。我们的角色必须被填充,我们的故事一定要讲出来。

姐姐:我们不是可有可无的,我们是必然。

弟弟:我们不是可有可无的,我们是必然。

姐姐:我嘴里吐的泡泡一破,它们弄得我鼻子痒痒。

弟弟:我能眨眼,但只能两只眼睛同时眨。

姐姐:我一拉粑粑,窗户就开了。

弟弟:估计要是我们同时拉粑粑,车顶就被掀开了。

两人一起:掀起车顶!!!

(两人喊叫并手舞足蹈5秒钟,然后昏睡过去。)

灯光渐渐熄灭

幕间休息(一)

二十多岁的一男一女,一左一右进入观众中,并各自打着电话。

男:

对,不,不。。。是的。。。。类似一个微型的中场休息吧。他们在幕间交接,场景变换一类的。。。。

女:

是,是我。我只有一小点时间。

(瞥了那个男的一眼)

他挺有趣的。。。虽然有点怪。他带我来看这个节目,一场演出。。。是啊,一场演出,就像是人们在舞台上,你知道的,表演一类的。就是啊,可不是嘛?可能他想表现得与众不同或其它什么吧。。。

男:她看起还不错。。。只要有场间休息她就在打电话。。。挺俗的

女:

我也不知道是讲什么的,他们刚演出了一场关于婴儿的。。。不,不是,是成人婴儿。。。不是的。。。就是由成人扮演的婴儿。。。演得挺有道理的。。。他们有一个哥哥,不停地问为什么。。。

男:

对,婴儿,挺逗的,婴儿和胸。。。他们演得婴儿一阵手舞足蹈的,然后睡着了,挺逗吧,我猜。。。我觉得是小品剧吧,不是类似那种,你知道的,有普通情节的,像电影一类的。。。不,没有情节,我猜就像一个有某种主题的情景剧,我还不知道呢。。。是啊,不,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看。。。

女:

我还不知道我喜不喜欢看呢。。。哦,你说他呀?我不知道,还算有趣。。。

(男的看到女的在看他,互相挥了挥手)

。。。屁股挺性感的,打车和饮料的钱都是他付。我觉得他自我感觉挺有趣的。。。对啊,可不是嘛?演出?嗯,我不知道,我觉得应该会吧,你知道的,哲学上一类的玩意,就像是在提出一些大哉问。。。可不是嘛!小问题都让我措手不及了,对吧?不过挺有意思的,有一个婴儿唱一首关于自杀的歌,是啊。。。

 (唱起来)

。。。加~缪缪,加~缪缪,你跳进泳池里了?。。。挺有趣的。。。加缪缪?我不知道,某个人吧。。。

男:是啊,婴儿,对,可不傻哦。。。不,场景会变,我想下一幕是关于战争的。。。

(音乐开始)

哦,又开始了,我挂了。。。

第二幕:小指大战

过渡音乐,儿童演唱的歌曲循环播放:

玫瑰做的花环,

用一口袋花朵,

灰烬,灰烬,

我们都将倒下!

重复

译者注:《玫瑰花环》(Ring Around The Rosie)是英国著名的儿歌。以往一般认为,这首儿歌的起源与1664年的伦敦大瘟疫有关。在那次鼠疫中,伦敦死亡人数超过10万人。鼠疫又称黑死病。但也有人认为起源于更早,而黑死病版本是在原版的基础上改编的。

人物

所有人物都有英国口音。

老兄:年长的守卫。

小伙:年轻的守卫。

囚犯:被捆绑起来,蒙住眼睛。整场安静地坐在桌边,没有任何表情。

护士:整洁,漂亮,欢快的,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场景

一个同时期的军用类似地牢的房间。潮湿的砖墙。在墙壁高出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安装了栅栏的小窗,战争中的声响和炮火的光亮从这里传进来。

两个行军床和一扇门在观众左边,小木桌和椅子在场景中间,行刑的角落在观众右边。三盏吊灯分别照亮左边,中间和右边。

囚犯坐在桌子后面面对观众,被捆绑着,眼睛蒙着。桌子的左右各有一把椅子。行刑角落里最明显的是一张结实的带有固定手腕脚腕皮带的扶手木椅。锁链从屋顶悬挂着。一个卡车电池放在一张小桌上,电线从桌上悬下来。地板上有一个水桶。

老兄和小伙坐在那个被捆绑和蒙眼的囚犯所在的桌子旁。老兄在看书,小伙在吃罐头。囚犯看起来警觉但没有动。

小伙:无聊啊。

老兄:嘘。

(停顿)

小伙:还是很无聊。

老兄:嘘!

(停顿)

小伙:

(唱着说)

无~聊~啊~~~!

老兄:

(唱着说)

那就安~静~地无聊~~!

(停顿)

小伙:做不到。

老兄:

(把书往桌子上一拍,发出嘘声)

嘘!我们有命令不能在。。。面前讲话。。。

(用头指向囚犯)

小伙:你说囚犯?我想他不会介意的。估计他和我们一样他妈的无聊。

老兄: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其实啥都不知道。就你所知,这个人是守卫,而我们才是囚犯。你有想过这个么?

小伙:

(冲着囚犯挥舞着手枪)

我们看起来真的像是囚犯吗?

老兄:

别把表象太当回事,小子。这是战争,世界都在战火之中。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

小伙:

好,我很清楚我能捏这个家伙的鼻子,而他都不能吱声,所以,没错,老兄,我对他是囚犯而我们是守卫的这个表象很自信。

老兄:

就你所知,没准儿这个人本身就是个审讯者!就你所知,这个他,我们才是他的审讯对象,而这就是他的策略。我知道这听起来像什么,小子,但我有种感觉。事情并不像它们看起来的那样,不知为何不大一样。

小伙:随便你怎么想吧,老兄。想来一局吗?

老兄:一局?一局啥,拜托?

小伙:掰手腕啊,你这个老蠢货。掰手腕!你想啥呢?

老兄:你别管我想啥。

小伙:那么,来一局吗?

老兄:不来,我不想掰手腕。

小伙:象棋?

老兄:没棋。

小伙:跳棋?

老兄:没棋盘。

小伙:拉米牌?皮诺奇牌?尤克牌?

老兄:不玩牌。

小伙:三连棋?石头剪子布?猜字游戏?字母游戏?传话游戏?猜东西游戏?

老兄:不玩。

小伙:20问猜谜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掰拇指游戏?

老兄:

不玩!不玩!不玩!妈的,小子,我们的工作不是来找乐子的,我们的工作是看守囚犯!我们要做的就是坐在这里,保持安静。你做不到吗?你就不能安静地坐着吗?

(停顿)

小伙:小指大战?

老兄:小指大战?!小指大战?!

(停顿)

行啊,玩就玩。

(两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把桌上的东西推到一边腾出空间,蜷起袖子,好像准备要掰手腕一样,但是他们却开始玩小指大战。这个游戏的规则和目的不是很清楚,不过看起来似乎需要微微触碰小手指)

小伙:那就来吧。

老兄:该你了,小伙,开始吧。

小伙:

好嘞,老兄,那你稳住了啊。。。我来了。。。等着。。。等着。。。我有一种不错的预感。。。

(进程很慢,长时间的停顿,看不出来有移动,双方都全神贯注在他们的小手指上,然后两人爆发出一阵骚动。小伙双脚跳起并且把双手以胜利的姿态伸过头顶,老兄在失败中拍着桌子。)

小伙:宇宙第一!我太厉害了!一个新纪录,我确信。

老兄:不错,小子,不错。

小伙:最好的一次,我想是的。只可惜没法测量,我打赌那是个世界纪录。

老兄:也许吧,也许吧。好吧,小子,现在该我了。

(他们弯下身来开始新的一局。全神贯注了一会之后,两人猛地退回到座位上。)

小伙:噢,不好意思啊老兄,不行啊。

老兄:是啊,发挥的不好。

小伙:差点把我小指末节给干碎了。

老兄:我没发挥好。

小伙:是没发挥好,再来一局?

老兄:我累了。

小伙:玩起来可不像看着那么轻松。

老兄:没错。

小伙:饿了吗?

老兄:我可不想吃那恶心的口粮,我不饿。

小伙:我们只有这些。要不来点咸的饼干吧。

(指着囚犯)

他呢?

老兄:他怎么了?

小伙:你不觉得他可能也饿了吗?

老兄:是啊,我估计他是饿了,在这坐了10天没吃东西。

小伙:那。。。我该给他点东西吃吗?

老兄:

给他吃的?给他吃的?你脑子有病吗?你不能坚守你目前的岗位吗?你知不知道接下来这个人随时会发生什么?

小伙:不会有什么好事,我想。

老兄:

没法更不好了,小子。审讯者马上就到了,会把这个人一块一块的给肢解了。先拿指甲盖,牙齿和眼睛热身。你看到摆在那的一堆手术器材了吗?他的关节会被榔头砸碎。几千伏电压会流经他的生殖器。很快,这个人就会开始尖叫,而且在他的余生中都会一直尖叫。

小伙:太惨了。

老兄:

惨就对了!我们不是这个人的招待,我们是看押者。他是我们的囚犯。他短期内有无法想象的考验,而且根本没有出路。我们对他唯一的仁慈,不是给他东西吃,而是一枪崩了他。

小伙:想想都让我难过。

老兄:

是的,非常,非常难过。让我再加一句,那就是任何你现在喂给他吃的东西,几分钟后都会吐出来,你想谁会来清理?不是他,不是这个家伙。我俩!你和我。没错。

小伙:这也太不公平了。

老兄:

公平?什么是公平?这个人马上就要遭受严刑,没有希望,没有盼头,除了他的死亡里那份美妙的停歇。。。

小伙:喔,喔,打住,大文人。

老兄:为啥?怎么了?

小伙:死亡里的美妙停歇?

老兄:对,死亡里那份美妙的停歇。有什么问题吗?

小伙:我不知道,听起来有点。。。

老兄:有点什么?

小伙:呃,就是有点没有创意。

老兄:没创意?怎么个没创意了?

小伙:我不知道怎么没创意,就是没创意而已。

老兄:

(站起来,指着小伙,开始慷慨激昂地演说)

记住,小伙子!在银链折断,金罐破裂,瓶子在泉旁损坏,水轮在井口破烂;尘土仍归于地,灵归于原处之前,记住!太阳下面什么都没有。

小伙:这是什么玩意儿,老兄?太阳下面什么都没有?这句从哪来的?

老兄:

(坐下)

圣经里的。神圣的经典。

小伙:

哦,是神圣的那本喽?不是那些其它的版本?你不觉得怪异吗?你在引述圣经,但我们却连一点罐头肉都不能分给这个可怜的灵魂吃?

老兄:

一点罐头肉?你以为我们在这干什么的?为什么,我揍这个人一顿都不犯法!那又如何?

小伙:不大好,我不想那样。

老兄:不大好?不大好?

小伙:你知道的,黄金法则一类的。

老兄:黄金法则?黄金法则?

小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老兄:

我知道他妈的黄金法则是什么!你觉得黄金原则在战争这场大戏里还能保持它的光辉吗?你不认为在战场上,改版的黄金原则也许不是勿施于人,而是先下手为强?你不觉得在这个敌我冲突的环境中,那个法则更有些道理吗?

小伙:或许它没什么道理才是有道理的。

老兄:

别跟我谈哲学,小子。在战争时期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哲学。在一切完全都是非黑即白的情况下,没人需要哲学。把你的哲学留到和平时期用吧,小子。那时我们可以一起坐在酒吧里,举起酒杯耍耍嘴皮子。战争里可没空耍嘴皮子。

(老兄在左边自己练习小指大战。小伙在踱步,在观众右边的行军床上坐下并试着弹坐了一下。)

小伙:那你对这些怎么看?

老兄:我对什么怎么看?

小伙:这些行军床。你有什么看法?

老兄:我对行军床能有什么看法?

小伙:你对行军床没有看法?

老兄:能给几个选择吗,小子?我可没心情写篇文章。

小伙:

你不觉得它们摇摇晃晃的吗,好像它们不够结实?好像它们在一个人的重量下就能压下去?

老兄:你的意思是,塌了?

小伙:

(小伙站了起来)

塌了,是的,迟早。迟早会塌。它们看起来马上就要塌了,好像随时,没有任何征兆的,它们直接就压倒下去了。

老兄:它们才一尺高,小子,压下去能有多大力?

小伙:

因为它们处于一种不正常状态,你要知道,没有东西能存在于不正常的状态中。任何在不正常状态中的事物最终都会坍塌,或者就是以某种方式回归常态。

老兄:我们是在谈论我们的行军床,对吧?

小伙:

水坝,老兄,想想一个水坝。水坝把河水拦住,形成一个湖,遏制住所有的能量,控制着它,限制水流。这就是不正常,不是吗?

老兄:这是现代工程的惊人壮举。

小伙:就算是吧,它也不能永远都节流下去,对吧?它是人工的,不是吗?人造的。

老兄:你的意思是,这条河处于不正常的状态?都被大坝堵住了?

小伙:

河流被干扰了,不是吗?在原则上被干扰了!在本质上被干扰了!不再流动的河还是河吗?河就该流动,不是吗?河水就该向低处流,流过山谷,流经平原,流向大海,所以大循环就能继续,所以水就能蒸发然后作为雨下下来。。。

老兄:循环,没错。

小伙:重力!

老兄:没错,重力。

小伙:

但它怎样遵循它的自然进程?我们来到这里并建了一堵墙,不是吗?在上帝之河顺流的前方建了一个巨大的非自然之墙。

老兄:你确定我们还是在谈论行军床与河流吗,小子?

小伙:

我们在谈论对自然进程的阻碍,老兄。不会是件好事吧,对吗?而且大自然也不会允许。就像这些摇摇晃晃的行军床会提前在它们的自然趋势中老化并瓦解。每一个大坝,每一个建筑,每一架飞机,以及其它所有违反自然规律的人造的事物也一定会崩塌。所有事物都趋向于瓦解。瓦解之后会发生什么?那时会发生什么?

老兄:我们换新床?

小伙:

(站起来并指着中间高处的窗户)

看看窗外,老兄!看看我们在哪,看看我们周围正在发生什么!明天这个时候,你和我,还有这个可怜的家伙,以及我们的行军床都会变成灰烬。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定数。我们正在坍塌的最后阶段。如它应该的样子结束了。一切事物的终结。这样的日子必定到来,并且现在就是。

老兄:

听我说,小伙子。你所说的自然趋势,那个瓦解的趋势,看起来主要是一个没落的趋势,所以也许干涉是一件好事。是,也许这些反重力规则的东西,像行军床和水坝,还有飞机不会永远存在,但它们存在过,不是吗?它们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小伙子。它们有它们的机会,尽了它们的职责,就和我们一样。我们都有自己的职责,行军床和水坝,你和我,这个不幸的家伙和审讯者。我们都在趋向灭亡的模式中,所以挣扎一下有什么不好呢?努力一把?为什么不呢?事物的自然规律又有什么他妈的精彩的?我倒想知道。也许人类的自然规律就是干扰自然的自然规律,对不?来,做个听话的孩子,把咸饼干给我。

小伙:我吃掉了。

(护士从位于观众左边的门进来并对囚犯做例行检查)

小伙:我说,护士,战况如何了?

护士:

(以轻快活泼的语气说道)

好极了!好极了!两边伤亡人数都很多,由于现代武器的威力,伤势都非常令人震惊。子弹被设计成爆炸式的,而不是单单的一个弹孔。使用的毒气能把眼球融化,让肺部化成一摊黄脓。吗啡也用完了,所以医生的耳朵都被我们英勇的年轻人的嚎叫声震聋了。堆积在医院后面的残肢断臂遮荫比树还好,不过,要我说的话,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野餐地点。总体上看来,我不得不说战争进展的很顺利!当然,除非你是那些身体和灵魂都粉碎了的倒霉的家伙中的一员。对他们来说当然就不怎么好了。

老兄:当然啦。让你满意我很开心了。

护士:

这个,当然,功劳都归功于我们的战士。没有他们可不行。他们在战场上朝着灭亡行进,仿佛他们天生就很适应行军乐似的。

(冷淡地站在一旁)

不过,要是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宁可吊死在花园大门上。

(现在以唱歌的形式说话)

是啊,是啊,战事很精彩,不过,唉,仗不可能一直打下去。我们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但是当轰隆的雷声停止,风暴消退,太阳重新照耀天空时,我们将会是谁?当那些恶魔般的机器留在柔美的春雨中生锈的时候?当光亮和欢笑回到世界,而恐怖和令人惊呼的疯狂只在书中才出现的时候?没错,战火马上就要熄灭了。一切都快结束了。而我们会是谁,熟悉战争的我们,等战争结束了我们会是什么?

(护士退场)

老兄:

(一跃起身把护士走出去的门关了起来并慌张的转身回来。他四处走动,审视着不起眼的东西,好像他们很吸引人:地板,毯子,自己的手。)

就是它!我就知道!就是它!你看见了吗?老天,它到处都是!我之前怎么没看见?

小伙:看见什么?你在搞什么呢?

老兄:

(仔细审视着小伙)

还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一丘之貉。你是它的一部分。一直都是。

小伙:得了吧,老兄,你这样子有点疯癫啊。赶紧坐下来,告诉我你想啥呢。

老兄:

是啊,当然啦,这就是你要说的!必须得这么说!完美。精准。没有一点偏离,没有丝毫偏差。完美!一切都如此完美!

小伙:好吧,那你继续疯吧。

老兄:

(移向舞台的前半部分,跪下开始检视地板)

快来,快来,看看这个。

(小伙靠近老兄。老兄一把把小伙拽下来和他面对面。老兄用他的双手圈出一块地板。)

老兄:告诉我你在这里看到什么,看到了什么?

小伙:什么,地板?这就是你一直在说的?你现在对地板情有独钟了?

老兄:别这么顽固不化,小子。这儿,看这儿。

(老兄把比划成框框的双手放在地板的另一个区域。)

现在你看见什么了?

小伙:行了,行了,更多的地板,更多的砖头。你到底激动个啥呢,老兄?

老兄:这和那有什么区别?在这两小块地板之间?

小伙:区别?有什么区别?他们一模一样,只不过是不同的两块。

老兄:这就是了!说的就是这个!一样却不同。那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小伙:为什么会这样,老兄?为什么会这样?

老兄:

你说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你能闭上嘴,集中精神吗?说不定你能学到点什么。你觉得你能做到吗?学得会吗?

小伙:别发脾气呀,老兄。行,那你继续。

老兄:

我们知道我圈出来这两小块地板是不同的,对吧?这点我们意见一致。它们的位置不同,由不同的砖块构成,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不同的,对吧?

小伙:是,没错,不相同,严格地讲。

老兄:但是,有什么是相同的呢?是什么让你说这两小块地板是一样的呢?

小伙:

你什么意思?它们一样是因为它们都是地板,都是砖块,它们有着一样的,你知道纹路(模式)。

老兄:

(猛地跳起来并责难式的指着地板)

模式!对,就是这个!模式!这才是关键!这就是我要说的!

小伙:

(站了起来)

行了,老兄,你吵到我们的囚犯了。

(小伙把老兄带到离他们最近的行军床,试图安抚他。)

好了,坐下来,定定心。你把自己搞得太激动了。我打赌,你和审讯者一起待的太久了。有时候我想,那些遭受严刑拷打的家伙们才是幸运儿,因为至少他们有个尽头。

老兄:

你没仔细听,小子。现在用心听好了。模式,你看不出来吗?无所不在,无处不在。全都是模式。除了模式还是模式。全部一切,没有一丁点遗漏。

小伙:

对,老兄,各种各样的模式,我同意。来点水,喝一口,你只是有点不太舒服。把靴子脱了,放松一下双脚,让凝固的血液流动一下。。。

老兄:

你能听我说吗,小子!我在试图让你睁开双眼。我在给你一个绝佳的机会去真正地看清,去了解表象之下的东西,并认识到他们的真实面目!

小伙:

我知道你在帮我看清,而且我也感谢你,但我想让你把你的双脚抬高,把衣扣解开一会。现在只管放松下来,深深地呼吸几下。

老兄:这是个顿悟,我告诉你,一个天启!

小伙:

还有什么比天启更好的?现在别动,让我给你脸上扇点风。听我说老兄,咱们这有个要接受酷刑的人,我觉得你这通大惊小怪和打搅会让他不太自在。他的需求怎么办?他在人生的低谷,你要知道。他正在经历一段艰辛的时期。

老兄:

但是你看不出来吗?这里根本没有一个真实的人。没有实际的酷刑。甚至没有一场实际的战争!这里只有。。。

小伙:模式?是啊,你说过的,这里只有模式。

老兄:关于这个,小子,关于这个模式的形势,关于看清和认识模式。。。

小伙:我们还在说那些模式,对不?

老兄:

(直直地坐起来,靠向小伙的衣袖)

没有模式!有模式!这是你通过观察学来的。看起来在世界,在宇宙中有百万,亿万,千亿万不同的模式,但是你会看到,也就是我最近,其实是刚刚,就是刚才发现的,其实只有一个。只有一个模式!我知道这难以置信,但是只要你睁开眼睛去看就能看到。它就在那,但你必须去看!

小伙:行,一旦我们把你安顿好,我就会去看的。

老兄:

听好了,小子!一旦你学会了观察模式,一旦你学会了觉察并感受它,它是如何围绕在你周围并穿透你的,然后你就会意识到你一直真正只有一个决定需要去做。为你的余生只需做一个决定,而且总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决定。

小子:行了,行了。一个决定,总是一样的?听起来挺乏味的。

老兄:哦,不,一点都不,恰恰相反,真的。不会比你眼睛看见的,耳朵听到的更加乏味。

(老兄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小伙坐在桌边)

所有你要决定的,从今往后,不管大事还是小事,就是顺随或抗拒。就这样!顺随或抗拒,小子,没别的了,这就是全部了。所有你真正要决定的就是顺随或抗拒。这就是你生命中唯一真正的选择。

小伙:顺随或抗拒,就是抛硬币呗,顺随或抗拒。是这样吗?顺随或抗拒什么?

老兄:

模式,小子,模式。一旦你看出来,你就知道其实别的什么都没有,一旦你看出来别的什么都没有,那么你就明白了你一直就只有两个选择,那两个选择就是。。。

小伙:顺随或抗拒。

老兄:

顺随或抗拒,没错,就我所观察到的,如果我能给你一些建议,如果我能给你一些建议的话,如果我能给。。。

小伙:继续呀,老兄,继续。

老兄:我的建议会是这个。此时此地,在我们目前的境况下。。。

小伙:此时此地,你的意思?这里?现在?

老兄:

此时此地,没错,此时此地,以我们目前的境况,当我说以我们目前的境况,就在此时,就在此地时,我认为我给你的是最好且最慎重的可行的建议,抗拒会是糟糕的选择,而选择顺随再清楚不过了。像白天一样清楚,像钟声一样的清楚。根本没得比。

小伙:再清楚不过了。

老兄:再清楚不过了。毋庸置疑。这不是选择抗拒的时候,而是选择顺随的时候!

小伙: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放轻松,顺势而为,不要搞事情?

老兄:

这不是抗拒的时候。会有抗拒的时刻的,绝对会有,但这次不是,这次绝对不是。这是顺随的时刻!保持低调的时刻,做你该做的,尽你的职责,不要多事。假如你这次没有这么做,没有做你该做的,可能是做少了,或做多了,甚者做了完全不同的事。。。

小伙:那你觉得我有那个倾向吗?

老兄:

(在小伙对面坐下)

我过去有感觉到!现在也有!我一直都感觉到你有,小子。你随时好像都要冲出我们所在的这个狭小,但还不算不太舒适的盒子,一切都会被击碎,被你的。。。

小伙:

唉呀!现在我们该说这个了。我的什么?我的正义感?看到善良战胜邪恶的愿望?看到正义得到声张?以微不足道的方式为这个世界做一些积极的贡献?做点什么,哪怕多么不起眼,为了能让我面对自己?给囚犯喂一些罐头肉?

老兄:

没错,妈的,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一点不差!这正是我在说的。你那理想化以及乌托邦式的想法一直让你处在毁灭的边缘。

小子:我把你珍贵的模式搞乱了,是不是?

老兄:

没错!你在乱搞,无理取闹!这是我的建议。看,观察,明了。试着辨别出那个你也身在其中的模式,并且在模式中感受一下你自己。那就象一张巨大的网,当你在这里拨动一根弦,它会反应在整个架构上。

小伙:也许是时候让整个架构都震撼一下了。

老兄:

(跳了起来)

震撼架构?!你想震撼一下这该死的战争架构?!这就是我想说的,小子,一点都没错。你想震撼战争架构到什么结果?你希望达成什么?你必须睁开你的双眼,小子,你必须学会看。你觉得你会看,所以你就看不到你无视的。你看不到,但是你能看,明白吗?你看不出模式,但你可以的。一旦你看出来了,你就会对这些扰乱,这些微小的干扰,这些不易觉察的扰动变得敏感。就拿审讯者来说吧,你认为他和我们的区别是什么?好,让我来告诉你,是他那种对模式中几乎不易觉察到的干扰的高度灵敏性。你骗不了他,你瞒不过他,因为他有那种我们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的感知。。。

小伙:

(转身离开老兄)

审讯者!没错!我想起来了,我们在等审讯者。他还来吗?我们要等多久?

(小伙走向远处的行军床躺下,背过身去。老兄坐了下来开始看书。几声节拍声之后,小伙醒了过来,躺在行军床上说话。)

小伙:他他妈的还会来吗?让人觉得他是在折磨我们,而不是那个家伙。

老兄:谁?

小伙:什么谁?

老兄:谁还来不来?

小伙:谁?谁?你什么意思谁?你以为呢?!那个该死的审讯者就是那个谁!

老兄:噢,审讯者。你干嘛不早说?他来过了。你睡着了。

小伙:他?谁?谁来了?他?

老兄:他,对,那个审讯者。你不就是在说他吗?

小伙:

(跳了起来)

审讯者?来过了?我睡着的时候他来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我的老天啊!你是说当我在这个行军床上睡的时候,当我睡着时,审讯者进了这个房间?他有看我吗?他有说我什么吗?我受不了了!

老兄:控制一下你自己。就这事,怎么了?

小伙: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我们坐在这里,一天又一天,留着这个可怜的灵魂以便他悲惨的死去。。。

老兄:你想得太多了。他来过了,然后完事了。

小伙:

怎么可能呢?我没听见惨叫声。我们的客人看起来也是好好的。没有整的一团糟,刀子也是干净的,桶也是空的。他说什么了?他干什么了?

老兄:那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造访。审讯者就来了一会儿。连帽子和手套都没摘。

(边表演边描述)

他走向我们的客人,经过你时最多就瞥了一眼,如果这一瞥能让你心里舒服点的话。他站在我们的客人背后似乎出奇的久,一言不发,就站在那。我们的客人似乎感受到了审讯者站在他背后,但很难确定。

小伙:然后呢?审讯者站在我们的客人背后似乎出奇久的,一言不发,对,对,然后呢?

老兄:然后,没啥了。

(继续边说边演)

审讯者倾身向前好让我们的客人能听清他说话,然后他就问了一个问题,然后他就如同他来的时候一样迅速地离开了。他甚至都没有等回答或任何回应,嗖一下,好像他就没来过一样。

小伙:

嗖?嗖!?难以置信!当我躺着睡觉时,审讯者进入我们的小房间里,站在客人背后,就问了一个问题,然后离开了,嗖!都不等回答?你在骗我吧?我受骗了吗?

老兄:我没骗你,你没受骗。我不得不承认,这整件事有点古怪。

小伙:

有点古怪?有点古怪?有点古怪是轻描淡写了,太轻描淡写了。这可能是我在这个非常离奇的战争中听到的最离奇的事了。那你说说审讯者问我们的客人什么了?我敢肯定他的问题一定能解释这整个神秘的事件。说吧?

老兄:说啥?

小伙:

审讯者问我们的客人什么了?是一个什么重要的问题让审讯者要跑一趟来询问,又是什么无足轻重的问题让他连回答都不等?什么问题,我求你了!求求你!审讯者问我们的客人什么了?

老兄:哈,他问,“为什么存在某样东西,而不是空无一物?”

小伙:

(被刺激了一下)

什么?不不,什么?重复一下那个问题。再说一遍。

老兄:为什么存在某样东西,而不是空无一物?

小伙:

(小伙震惊地慢慢的沉向地面,慌乱地低声细语)

不,不可能只是这样。不会是这样的。审讯者不可能问这么一个问题。让人没法相信。这不合理。这是离奇的,可笑的,超级的荒唐。这意味着什么?意义在哪里?这不合常理!这比疯癫还要疯癫。这意味着什么?

老兄:不知道。没怎么想过。

小伙:我们的客人和我们说一样的语言吧?

老兄:我不知道。他没说话。

小伙:但审讯者一定认为他能理解那个问题。

老兄:看起来是的。

小伙:

(站了起来)

所以我们的客人听懂了我们说的每句话?

老兄:也许听懂了。

小伙:那你怎么能这么冷静?你为什么不慌张呢?你理性的狂乱去哪了?

老兄:你好像把你理性的狂乱控制的挺好。

小伙:我说的对吗?“为什么存在某样东西,而不是空无一物?” 是这个问题吗?

老兄:是,一点没错。

小伙:我的老天。

(原地打转)

我能感觉我的脑袋要从身体中轴线上松开了,正在一层层的瓦解,被一丝丝的抽空。

(停止打转)

那我们的客人有什么反应?他动了没?他有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表示他听到或理解?

老兄:啥也没有。

小伙:然后呢?审讯者离开后?那之后我们的客人动了没有?

老兄:没,没动。

小伙:我的脑子就像一块被踩碎了的手表。

(跺着双脚)

发条弹啊弹啊,断了!有弹性啊有弹性,折了!我感觉我的脑袋向一边旋转,而地球向另一个方向旋转。这样的一个问题!你猜是什么意思?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老兄:嗯,我现在想了一下。。。

小伙:快说,赶紧的,快说?

老兄:不知道。

小伙:

(小伙趴在地板上,抢夺着头盔然后带上。他爬到最近的行军床,把它横着掀起来,藏在后面。几个节拍声之后,他从床后探出脑袋,古劳埃风格似的)

译者注:古劳埃( Kilroy), 故事发生在二战时期的美军那边,当时许多美军会在经过的墙上留言这个叫Kilroy到此一游的意义不明涂鸦。简单来说,Kilroy就是指图里凝视镜头的秃头男而旁边也只写个到此一游之外,特征还包括那大鼻子。说真的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因为更多美军在战争的欧亚各地画下Kilroy,让Kilroy的谣言愈传愈多,到最后几乎没人不知它的名气。还曾让希特勒认为Kilroy就是美国间谍的代号。)

我们在打仗。人们在血流成河中死去!战火燃烧大地,黑暗窒息着天空。母亲们失去了他们的儿子,妻子失去他们丈夫,孩子失去他们的父亲。世界陷入汹涌翻腾的昏暗之中。大炮和战鼓震撼着山川,一切都失去了光彩。大地失去了翠绿,天空不再湛蓝,大自然已被放逐。最终的话语即将被说出,前景支离破碎且一片黯淡,而那个让我们存有最后一线希望,让我们拥有扭转乾坤的渺小机会的审讯者,来到我们神秘的客人这里,慈悲的老天啊,可是那个了不起的审讯者问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存在某样东西,而不是空无一物?”

老兄:没错,就问了这个。

小伙:

(把行军床砰的摔在地上,表示不满)

你什么意思?没错,就问了这个?就问了什么?不能就这样,这等于什么都没问!这不是一个问题!没有道理!这和我们目前的境况不相符!在当前的背景下不合理!你一定听错了!

老兄:

不,我听得一清二楚。“为什么存在某样东西,而不是空无一物?”更像一句声明而不是问题,真的。要么,也许是对一个我们不知道的问题的回答。

(小伙从行军床后面消失,然后又在位于舞台前半部分的行军床的尾端的地板处出现。他爬到老兄的靴子那儿,用双臂抱着,恳求着说。)

小伙:

这不是真的,对吧老兄?你就承认了吧,行吗?你是在逗我玩的,告诉我你是逗我的。你觉得我乏味无聊,我那些关于和平以及人类价值的愚蠢主张,我知道这有点像故事书里的。我知道我像一个没有教养的人一样谈论着希望和梦想以及战后的生活,那种辛苦赚钱,养儿育女,茶米油盐,蓝天绿地,欢笑的婴儿以及所有这类的无意义事情的生活。我知道我蠢到极点了,我向你道歉,从我心底我是真地,深深地,真诚地感到抱歉。但现在,求求你,发发善心别再逗我了。你也开心过了,已经开过我玩笑了,还是个不错的玩笑!不得不承认,我都笑了,我知道可能看不出我笑,但我真的笑了。哈哈!哈哈!我喜欢好笑的笑话,老兄,被这个笑话耍绝对是我自作自受啊。。。

老兄:

(站了起来并宣言)

一切都是浮华,过眼云烟。

小伙:

(小伙双臂抱住老兄的双腿)

是吗?是啊,我想是的,浮华和过眼云烟,我想真的是这样的。但,你猜怎么着,管他呢,对吧?管他呢,我就这么说。浮华,云烟,管他呢!我懂你的意思,真的,我懂。现在正经点,做个有风度的人,别再逗我,别再戏弄我们所有人了,让我们享受这个笑话吧,行吗老兄?

老兄:

(向前走,拖着紧抱着靴子的小伙)

在我看来,你的问题不在于我是否在逗你玩,而且你也知道我没有开玩笑,你的问题是,“一切是看起来的那个样子吗?” 我们说“一切如其所是”,但是,是这样吗?一切是如其所是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万能的上帝不能,他的堕落天使路西法也不可能知道事情看起来的样子是否就是事情的真正面目。那么可以把这个简单且不可辩驳的观察结果,延伸至那个不可否认的令人失望的结论,一切都是浮华。

小伙:那过眼云烟呢?

老兄:是的,都是过眼云烟。

小伙:

(放开老兄的双腿,爬到舞台前端,跪在那里)

哦,好吧,这的确令人失望,但在某种程度上说同样也是一种安慰。我想继续央求你,但我没力气了。我想把你暴揍一顿,但我还是挺欣赏你的。我想一死了之,但我还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想自己去问囚犯,但我害怕他的回答。我想向战场行进,但我不想惨死在别人的脚下。我想坚持我的立场,但我觉得我应该再多想想。

(合掌祈祷,老兄靠近小伙)

我猜我在过去犯了一个大错误,但我不知道是什么错误也不知道如何弥补。我一定是作恶多端才会有现在的处境,罪孽深重才会有现在的结果,但是一个人犯了这么深的罪孽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是如何落入这般田地?

(小伙双手抓住老兄的手)

是你,对不对,老兄?你就是那个审讯者,对吧?你一直都是。没关系的,老兄,我明白的,我们都有各自的职责。是你吗?你就是他吗?

老兄:我也经常问我自己这个问题。

小伙:

好吧,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抱歉,我吃了整条咸饼干。那你想怎么样吧?重新比一局?想再来一局小指大战吗,看谁是无可争议的世界冠军?

老兄:来吧。

(老兄跪下来面对着小伙,两人侧面对着观众,继续他们的游戏。)

灯光渐渐熄灭

幕间休息(二)

女:

喂,又是我。。。是啊,他们在演出间隙搞这种噱头,所以出来给你打电话了。。。

(吃惊的看着观众,低声说道)

天啊,我觉得他们在偷听我说话!

(转身离开,仍以能听见的音量说话)

不,没有婴儿了,但更怪异了,我不知道。。。我猜是一系列滑稽短剧吧,看起来没有关联,但其实有关联,你懂吧?我就说呀,干吗不把它变成一个故事能让人看懂,对吧?对吧,可不是嘛。老天,别让我费脑筋了。。。

男:

我们定好了周日,没变吧?太好了。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体育运动,我们就交谈了几分钟而已,我们先喝了点苹果鸡尾酒。。。我才她和室友讲电话呢。。。啥?对,我不太清楚,他们刚演了一出诡异的战争剧,挺劲爆的,不过变得有点。。。我说不好,有点哲学,心理学或其它的什么。。。我也不懂,我这票是免费的。。。呃。。。

(拍着衣服口袋)

我不知道,演出,我想,不,就叫演出,演出,应该取个好点的名字,也许。。。

女:

对,讲到酷刑,没错!就像上一出讲自杀,现在是酷刑。。。你觉得我需要提防一下这个家伙吗?可不是嘛,对吧?下一出还不知道演什么呢?

男:

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本想放松下来看一出表演,但这出剧,你还得思索一下什么的。。。对啊。。。里面有个家伙一直执着于模式,他也可能就是他们都在等待的那个人,但你也没法确定,另一个家伙年纪相对小点,他担忧什么大坝,飞机一类的,还有咸饼干,你看了就明白了。。。另外还有一个护士,她演得挺好的。。。

女:

没有,他们没具体演酷刑,不过我真的还挺担心那个家伙的,知道他马上就要被酷刑折磨。。。你听说过小指大战吗?一种游戏?

(笑)

哦,可别乱讲,政府监听着呢。。。对了,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为什么存在某样东西,而不是空无一物?怪不?这个问题很怪,对吧?就是啊,不过,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噢,我知道,下次我肯定挑选看什么,对吧?对,要是有。。。对,对,到时候就知道了。。。

(音乐开始)

男:

好了,他们又要开始了。。。下一幕是关于游行的什么。。。对,没错。。。只要不是演一群老古董观看一场游行就行,对吧?对,没错。。。好了,回头聊。。。

第三幕:游行

过渡音乐,儿童演唱的歌曲循环播放:

这是一首永不结束的歌。

朋友啊,它会一直唱下去。

一些人开始唱它,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歌,

他们会永远唱下去,只是因为。。。

它是一首永不结束的歌。

朋友啊,它会一直唱下去。

场景

小镇上一条游行线路。游行的声音,诸如游行者的鼓声,乐队的音乐声,观看者的欢呼声,等等。

角色

丈夫和妻子:他们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苍白,肥胖,70岁左右。大草帽,套镜式的太阳眼镜,鼻子上抹着白色的防晒霜,穿着夏威夷式的衬衫,没有塞进裤子,齐膝长的卡其布短裤,穿着袜子和凉鞋。他们坐在廉价的铝制折叠椅上。拿着小旗,他们有时挥舞,有时用它比划。他有一份折起来的报纸。她有一个手提包和毛线活。

他们相互交谈,观众在一旁。

一段苏萨风格的进行曲播放着,丈夫挥舞着旗子,妻子象海豹一样的摇摆着,充满活力地鼓着掌。显而易见,他们在观看一场游行。丈夫把一只手放在妻子的前臂上,让她放缓鼓掌。音乐消退。

译者注:约翰·菲利普·苏萨(英语:John Philip Sousa,1854年11月6日-1932年3月6日)是浪漫主义时代后期的一位美国作曲家及指挥家,主要的作品是美国军旅及爱国进行曲,他亦因此而享负盛名。在大约1890年,有英国杂志把精于创作进行曲的苏萨称为「进行曲之王」,苏萨的音乐出版商亦采用这个绰号推广他的音乐,自此「进行曲之王」就变得家喻户晓。苏萨最著名的进行曲包括《自由之钟进行曲》、《雷神进行曲》、《华盛顿邮报进行曲》、《忠诚进行曲》(美国海军陆战队进行曲)及《星条旗永不落》(美国国家进行曲)。

丈夫:别鼓掌了,亲爱的。

妻子:怎么了?我只是鼓掌而已。在游行表演中就得鼓掌,亲爱的。

丈夫:留点力气给小丑表演吧。

妻子:老傻瓜!

(开玩笑式的拍了一下丈夫的前臂)

老古玩先生。从来都不让女士开心一下!

丈夫:那叫老古董,亲爱的,不叫老古玩。

妻子:都一样。

丈夫:差远了。

妻子:啊,我爱看游行。太让人激动了!喔~喔~,它让我体内翻腾了。

(拍着丈夫的前臂)

你听到了吗,亲爱的?我体内翻腾了!

丈夫:是,亲爱的,我听到了。

丈夫独白

问题是她用体内翻腾来形容两个不同的生理活动,两个完全不同的生理活动,如果你猜错了,后果自负。

妻子独白

你光看他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他可不是个坏人。一个养家糊口的好丈夫,好父亲和好祖父,你还奢求什么呢?

丈夫:你说什么,亲爱的?

妻子:我说我们的位置不错,对吧亲爱的?

丈夫:噢,是啊,绝佳的位置,亲爱的。

妻子:你享受这一刻吗,亲爱的?

丈夫:

(倚向妻子)

你说什么,亲爱的?

妻子:享受此刻,亲爱的。我问你是否享受此刻。

丈夫:嗯,不,亲爱的,现在我并没有。

妻子:如果不是此时,那什么时候?如果不是此处,那什么地方?投入一点吧,亲爱的,这一点很重要。

丈夫:好的,亲爱的。

妻子独白

我必须提醒他享受,否则他只会抱怨。我觉得享受比抱怨好。

妻子:你觉得会有大象吗,亲爱的?

丈夫:过去的52年都没有,亲爱的,估计这次也不会有。

妻子:52年,天啊。你说,我们去过多少游行了?

丈夫:你和我?

妻子:对,亲爱的,你和我。

丈夫:总共?

妻子:是的,亲爱的,总共。

丈夫:我不知道,亲爱的

(数着手指)

纪念日,老兵节,返校节,感恩节,复活节,绿帽子节,50多年,400场游行吧,我猜。

妻子独白

或者他会说,同一场游行看了400次。

丈夫独白

说实话,我们是去了同一场游行400次,这类游行,都一样。我和我太太去了同样的游行400次。

妻子独白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想啥,不过爱抱怨的人都是满腹牢骚。他以为他是那种很有哲学见地的人,不过他那些都是从体恤衫和车尾贴上看来的。

丈夫独白

她以为我是个温柔和蔼的男人。她不知道我有自己的想法,那些我不说出来的想法。就拿份报纸来说吧。我看同一份报纸已经2万次了。成年后的每一天我都读同一份报纸。没有新鲜的。。。

(被乐队音乐打断)

妻子,噢,看那,亲爱的!是高中乐队!

丈夫:没错,亲爱的。

(两人都把耳朵塞上,随着音乐声逐渐变大并慢慢远去而变换着表情)

妻子:好看吧?

丈夫:

(在耳边打了个响指)

很好看,亲爱的。

妻子:

(在手提包里翻找着)

你要来一块甘草糖吗,亲爱的?我买了一些好吃的甘草糖。

丈夫:你有霹雳可卡因吗,亲爱的?我一直想尝试一下。听说挺不错的。或者质量好的天使之尘?都很流行的。

译者注:angel dust(PCP)天使之尘,学名苯环己呱啶 (phencyclidine),一种致幻剂。

妻子:天使之尘?哇哦,听起来就很超凡。

(在手提包里翻找着)

嗯,不好,不好,我没有天使之尘,但是我有好吃的甘草糖在包里。

妻子独白

我们的孙辈都很快就要有他们自己的孩子了。你能想象吗?我和身边这位牢骚佬先生马上就要成为曾奶奶和曾爷爷了。他还假装不激动,但我知道他是激动的。

丈夫独白

生活的问题在于太他妈长了。这么多时间干什么呢?活36,40岁就够长了。来到这世上,结婚,养几个孩子,然后离去。这样还行。像这样晃荡几十年真没意思。没什么新鲜的事。没什么新意在。。。

妻子:噢,看啊,亲爱的,抛棍子的杂耍来了。

丈夫:

准备躲闪吧!还记得1962年那次吗?一个棍子直接冲我的头飞过来,就从我耳边飞过!差点把我干掉。那个戴牙箍的小女孩跑过去捡起来,对差点把我头敲掉连抱歉都没说。。。

妻子独白

(织着毛线,丈夫仍在背景中说话)

你可能会想某一天为了让他闭嘴,我会把吹风机扔进他的浴缸里,但我觉得他这样还挺令人欣慰的。他好像没有平常人那样的记忆,所以每次说什么的时候,他都以为是新鲜有趣的事。所有的我都听过一万次了,所以我连听都不用听就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点头,呵呵笑,或者说”我的天啊”,这就是我们如何相处这么多年的。

丈夫:

(声音变大,妻子假装感兴趣)

。。。走运,我没告她。如果他们允许小女孩向人群投射致命武器的话,那么就该给人们发头盔。

丈夫独白

我以前说过这段吗?当然说过了。我记得。这事真的发生过吗?那不重要。我有一个充满故事,看法和能言善辩的脑袋,就等着一触即发。不用别的,只要一个词或一件事出现在我脑子里,正确的回应就出来了,熟悉,老练,不带卡壳的。就像一个演员在表演角色一样。等一下。

丈夫:

(用报纸拍拍妻子的腿并指着观众左边)

看,亲爱的,骑三轮车的商人来了。

妻子:噢,我内心又翻腾了!翻腾了!说不定他们会撒糖果!

丈夫独白

没人会梦想这样的生活,只是某天你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在其中了。你不是一个棒球手,警察或者杀手,而且你永远也不会是。生活在你意识到之前就开始了。一旦你踏上按部就班的轨迹生活就开始了。一旦你踏上按部就班的轨迹,一切就结束了。如果我现在能回到过去和青年时的我聊聊的话,我会建议:不要走按部就班的路。按部就班不是正确的道路。那是墨守陈规,而且一旦进入就永远出不来了。现在她该问我要不要给鼻子抹点防晒霜了。

妻子:亲爱的,鼻子上要抹点防晒霜吗?

丈夫:不用了,谢谢,亲爱的。我还有呢。

丈夫独白

在生活的早期有一个决定性的时刻,但并不是很明显。如果你不留意,就这么划过去的话,那么它就消失了,而且你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直到50年以后当你挥舞着小旗子观看游行经过的时候。

妻子独白

这可怜的男人在这些小事中找不到乐趣。享受,我告诉他,享受!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观看游行。

丈夫独白

今天就是我终于要脱光衣服,身上抹上粪便然后加入游行,并自己玩抛棍子杂技的日子吗?这会引人注目的。那么他们就会注意到你。我有一个杰出战争纪录,或者我工作了50年,或者我养家糊口从不抱怨,这些都不重要了。这些已经不够用了。如今,你要想要成名的话,那种永垂青史的名气,你就不能墨守陈规,而是要搞点名堂出来。满身抹上粪便在大游行队伍中行进可能不是壮举,但足以让你留名了。

妻子独白

我知道他在生活中奋斗,本可以成为某个人物的!本可以成为一个赢家!他搞不懂出演一个角色与执行一个功能的区别。每个人都想成为演出的明星,每个人都想成为英雄,但是如果我们都是英雄的话,那么谁坐在路边鼓掌?梦想在舞台上屠杀恶龙拯救公主是很自然的,但还有什么比在观众席中观看更好的了?你可以让别人去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你却可以回到你那个舒适的小盒子里享受。

丈夫独白

(站起来开始演说)

人们这么费力都得到了什么?世代相续,日升日落,风吹而过,百川入海。能有一件事让人指出来。。。

(戏剧性地一指)

并说,“看啊!这个与众不同“的吗?现在是什么样,将来也会是什么样。发生的一切在过去已经发生过,将来还会再次发生。我见证了许多智慧和知识,也有疯狂和愚蠢,但我认识到这些也是过眼云烟。这里没有新意。。。这里没有新意。。。在阳光之下!

(坐下)

妻子旁白

(抑扬顿挫地)

一个傻瓜的长篇大论。

丈夫:

(用报纸拍拍妻子的腿)

你知道我有时候想什么吗,亲爱的?

妻子:

(挥舞着旗子)

你在想你还没有实现你的壮举?你在想你错失了你的关键时刻?你在想你的生活就这么过去了?

丈夫:呃。。。

妻子:

你在想如果你能重来一遍的话,你会有所不同。你在想你的青春浪费在小孩身上,在想多年的阅历让你学到了一些东西?

丈夫:我是想说,呃,你说的对。。。

妻子:

(妻子站起来,面对观众,准备演讲)

在想现在太迟了吧?在想你伟大的生命乐章没有谱写出来?在想你虚度了一生?

(进入完全的布道模式,拿旗子指着)

在想当你自己站在不起眼处而别人都在大张旗鼓的有所作为? 起身!站起来!

丈夫:啥?

妻子:站起来!

丈夫:

(站了起来,胆怯地面对着妻子)

那个,好吧,我猜想。。。

妻子:

(彷佛被附身了似的)

裁缝问,“男士是哪一侧裤裆开大一点?”

丈夫:打搅一下,你说什么呢?

妻子:“哪一侧?”裁缝问道。“男士是哪一侧裤裆开大一点?”

译者注:dress left/dress right,裁缝在定制西裤时要问的问题。意思是一个(男)人习惯把男性器官放在左侧还是右侧,那么哪一侧的裤裆处就要留一些空间出来。据医学研究,绝大多数的男性习惯放左侧。

丈夫:裤裆?哦,呃。。。

(转过身去,低头向下检查)

。。。呃,左边吧,我想。左边。

妻子:

那么男士以为他能正确着装(right “正确” :还有“右侧”的意思)仅仅是因为他知道应该这样?

丈夫:呃,那个,不是,我不能只是。。。

(把生殖器从左放到右比划着)

完全正确!男士左边裤裆大,这就是个习惯问题。不可能老换来换去。。。

(拿着旗子左右比划着)

。。。从左边摆放到右边,从右边摆放到左边,能吗?天生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是吗?如果所有男士都违反天性的摆放到另一侧的话,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丈夫:如果谁摆放错了什么?

妻子:

如果所有男士都违反天性的摆放到另一侧的话,那么自然规则就被打乱了。在原则上被打乱了!在本质上被打乱了!错误的音符发出声响。世界一片混乱。失调的男士们预示着失调的宇宙。布料皱了。不雅的鼓了一块。被嘲笑。世界末日。

丈夫:世界末日?就因为我换了一边放我的。。。?

妻子:

模式本身被打破了!先不说别的!男人都知道什么?男人知道有什么不可能发生吗?有什么永远不可能发生?

丈夫:呃,不知道。。。是什么?

妻子:

(妻子坐下又恢复了她的常态)

模式是不能被破坏的,亲爱的。不可能的。模式永远都不可能被破坏。这不会发生的。

(她拍拍椅子,他坐下,呆若木鸡)

你要明白,破坏本身就会变成模式的一部分,是不是很机智?现在做个小乖乖,来一颗好吃的甘草糖,享受当下吧。

(递给他一颗甘草糖)

这颗是干净的,尝尝吧。这才是我的大宝贝。你在享受吗?

丈夫:是的,亲爱的,我在享受。

(用报纸拍拍妻子的腿,指着观众左侧)

看,亲爱的,小丑来了。

妻子:哇哦,体内翻腾了!体内翻腾了!说不定他们会撒糖果!

灯光渐渐熄灭

幕间休息(三)

男:

我靠!还真是一对老古董观看游行!可不是嘛,就好像我会心灵感应似的,对吧?。。。嘿,如果一个裁缝问题你哪边裤裆开大一点?。。。对,好吧,好吧。。。别瞎说,政府监听呢。。。是啊,我也这么想的。。。不,没有裁缝出场。。。我猜那个老妇好像被裁缝附身,不是,不是,我不知道。。。

女:

我的天啊!他干吗带我来看这个?可不是嘛,对吧?你觉得他是想让我觉得他聪明还是什么的?当他和我说一场演出时,我以为是罗密欧朱丽叶一类的呢,但是这个演出像是这样的,嘿,我要把衣服脱了,浑身抹上粑粑然后玩抛棍子的杂耍这类的。。。就是啊,一个老家伙,可不是吗?没有,他没有真的做那些。。。

男:

是,我觉得他挺喜欢看的。。。

(他们互相挥了挥手)

看的有点尴尬,因为你不总是确定什么时候该笑。。。就像那个老妇说体内翻腾了,有点滑稽,或者恶心,或者什么的。是啊,下次我会带她去看一个比赛,那会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欢呼,什么时候发嘘声,不用理这些文邹邹的玩意儿。。。

女:

他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太尴尬了,好像高中生一样。。。可不是嘛,对吧?不能就那么把手抽走,但手该放哪呢?我知道,大胆点,对吧?别那么矜持。。。对,我知道,我知道。。。是啊,他正在打电话呢,没准正在告诉他的朋友们他今晚能把我搞定呢。。。就是啊,对吧?除非这场演出开始演点名堂出来。。。哦,我刚说了句双关语!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把刷子呢!我应该记下来。。。

男:

我不知道。。。她喜欢苹果鸡尾酒,是啊,差不多11块钱一杯呢,是啊,我们可能会去。。。是啊,我明天得早起。。。是,嘿,你有想过模式吗?不是,我不知道,就好像一切可能都是更大事物的一部分,就好像只有一个大的。。。

(音乐开始)

噢,等等,他们又要开始了。每一幕都用儿歌开场,我在想有多少事情有。。。我不知道,好像是关于辩论的。。。

第四幕:辩论

过渡音乐由儿童演唱:

矮胖子,坐墙头

栽了一个大跟头

国王呀,齐兵马

破镜难圆没办法

重复

角色

仲裁:30多岁的女士

科学:身穿实验室服的庄严的男士

宗教:身穿牧师服的庄严的男士

哲学:15岁的女生

以非正式的辩论形式开场。一个手工做的标语牌放在画架上,上面写着“今晚主题:现实的本质”。三个讲台,上面放着麦克风,水瓶,等。哲学在中间,宗教科学分别在左右。仲裁坐在一张带有麦克风,水瓶和夹纸笔记板的桌子边。

仲裁

欢迎来到今晚的现实的本质的辩论会。今晚参辩的是宗教,哲学和科学。我尽量把介绍过程缩短,让我们尽快进入主题。

(看看笔记板)

代表宗教的是安东尼.德拉克罗切主教阁下,神学博士,大学宗教研究部主席。

(观众发出诚挚的掌声)

代表科学观点的是里奥内尔.盖尔丁博士,天体物理学家,量子物理学家应用科学部主席。

(观众发出诚挚的掌声)

接下来,今晚代表哲学的是斯坦尼斯拉夫.帕拉达夫斯基博士,在不同的哲学学科持有多个学位,以及名誉教授。。。

哲学

呃,喂?打搅一下?

仲裁

先生,稍等,帕拉达夫斯基博士也同样是一位一心顾家的好丈夫,有四个孩子,七个孙辈。帕拉达夫斯基博士,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哲学

呃,是的,那个,呃,我不是他。

仲裁

你,那个,呃,不是谁?帕拉达夫斯基博士?

哲学

对的。

仲裁

对什么?

哲学

我不是帕拉达夫斯基博士。

仲裁

啊!?那你为什么不是他?

哲学

帕拉达夫斯基博士把他的邀请函给了我,告诉我。。。

仲裁

我不明白了,难道你不是哲学部的成员吗?

哲学

不是的,其实,我是一名高二的学生。我就是对一些,那个,一些事情有点问题,所以我去见帕拉达夫斯基博士,然后他。。。

仲裁

你上10年纪?

译者注:北美的学生是从一年级一直到十二年级(一般中学是4年,九到十二年级)

哲学

(以年轻人轻快的语调说道)

那个,是的,呃。。。我就是读了一遍柏拉图的一些东西,就是那个哲学家,他说,那个,我们怎么知道我是真的站在这里说话,或许 我们实际上睡着了,然后梦到这些。这就让我开始思考了,想得越多我就越不确定。然后我就去问了我的班主任一些我认为挺简单的问题,但是她说我自作聪明,说我应该把我的问题带到大学里去。所以我就这么做了!我去了哲学部,找帕拉达夫斯基博士问我的问题,不过我想他并不愿意同我讲话。然后他的秘书提醒他日程上的这个辩论,所以他就把邀请函给了我,让我去参加。他说我是个非常招人烦的孩子,这个地方正好适合我。我以为我只是个观众,但是他们看见我的邀请函时,就把我安置在台上了。

仲裁

这太不寻常了,不过,呃。。。你叫什么名字?

哲学

彭妮.德威特。

仲裁

(看向侧厅寻求裁定,最终耸了耸肩)

那么好吧。彭妮.德威特,作为帕拉达夫斯基博士的指定代表。

(微弱的鼓掌声)

科学

什么?你要让一个高中生与来自各大权威学院的系主任们一起参加一场批准的辩论?

仲裁

正确。

宗教

太荒唐了!帕拉达夫斯基不能因为别人烦人,就送到这里来。

仲裁

这是辩论的方式,先生们。如果你们可以击败她的论点,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哲学

呃,喂?嗨,我真的没啥论点。

仲裁

瞧,看到了吧?轻而易举,就等死呢。继续。为了清楚起见,我们的三位参赛者会以各自领域的名字被称呼,宗教,哲学和科学。还有什么问题吗?好,让我们开始。宗教,请用一句精简的话,总结一下你对威浮球的观点。

译者注:威浮球(whiffleball)一种塑料空心球。

宗教

威浮球?

仲裁

(核对了一下笔记板)

现实。

宗教

现实就是,永存的上帝是宇宙的创造者,我们是他的孩子。

仲裁

科学,同一个问题,请回答。

科学

现实就是,宇宙是由永恒不变的法则掌控着,通过观察和运用科学方法我们可以获悉这些法则是什么。

仲裁

谢谢。哲学?

哲学

什么?

仲裁

你的陈述观点?今晚你要辩论的对现实的观点?

哲学

哦,我没有观点。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找帕拉达夫斯基博士。我只是想问些问题,但他叫我捣蛋鬼,然后,你知道的,把我送这里来了。

仲裁

你确定你还想参加辩论吗?

哲学

是的。正如我说的,我就是有些疑问,就像,呃,为什么存在某样东西,而不是空无一物?我的意思是,这看起来显而易见,但。。。

仲裁

好吧,宗教,为什么存在某样东西,而不是空无一物?

宗教

因为上帝

(转向一边)

切!

仲裁

科学?为什么存在某样东西,而不是空无一物?

科学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这样没道理。现实不是空无一物,而是存在某样东西。

(转向一边)

切!

哲学

是啊,但现实是真实的吗?

总裁

好,科学,现实是真实的吗?

科学

在我看来真实无比。

总裁

宗教,现实是真实的吗?

宗教

我就不明白了。现实不是真实的还能是什么?

仲裁

好吧。哲学?

哲学

但你怎么知道呢?我怎么知道我甚至是醒着的?我们怎么知道任何事呢?

仲裁

好嘞。宗教,我们怎么知道任何事呢?

宗教

我们接受圣灵的传讯,受到神圣的火花启发。

哲学

是啊,不过,等一下。。。

仲裁

等待你的发言机会。科学,我们怎么知道任何事呢?

科学

我们通过细致的观察,测量和测试,通过研究以及可复制的实验,通过发表以及同僚的复审,来获得知识。

哲学

嗯,不好意思,我觉得你没有理解那个问题。。。我的意思不是为什么我们相信,而是我们如何知道

宗教

当你向基督敞开心扉时。。。

科学

噢,我的老天!实验,测量,复审。我们就是这样知道的。

仲裁

哲学,同样的问题。我们怎么知道任何事呢?

哲学

我不知道呀,所以我才问的。我是说,我知道我存在因为这点我不会错,但其它任何事有可能错,不是吗?

宗教

(不耐烦地)

年轻人,你的唯我论的论调没什么新颖和吸引力。

科学

(居高临下地)

我们都非常熟悉那个无法确定宇宙存在的笛卡尔哲学的哲学思想,并且我向你保证,我们很久以前就把这个不起眼的难题甩在身后了。

哲学

好极了!真棒,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如何做到的?你们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科学

噢,那个,我们,呃。。。我们就直接擦身而过了。

宗教

不去谈论它。

科学

避而不谈。

宗教

绕道而行。

科学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宗教

装聋作哑。

科学

弃之不理。。。

宗教

。。。并且决不回头。

哲学

哦,可能是我不太理解。要是你们能告诉我你们是如何解决我们如何确定任何事,这个问题的话,那我就能回家了。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全部目的。

科学

我向你保证,年轻人,我是代表整个科学界这么说的——一切事物完全就是它们看起来的样子。

宗教

是的,年轻人。虽然科学和宗教在很多问题上意见都不一致,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完全相同。事情看起来就是它们本来的样子。简单来说就是,一切如其所是。

哲学

是吗?

科学

是的,现在你得到答案了,再见。

宗教

走吧,赶紧走吧!

哲学

好吧,谢谢你们,我要走了。但是。。。不好意思,问题是什么来着?抱歉,我应该写下来的。我们如何知道任何事?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做梦或者活在一个电脑模拟程序中?我怎么知道我称之为现实的一切不是在我大脑里的多重感官投影?

科学

反对!

仲裁

这又不是审讯,你反对什么?

科学

问过了也回答过了!

宗教

强词夺理!

科学

胡搅蛮缠!

宗教

我请求把她的评论从记录中去除。

仲裁

没什么记录,又不是审讯。请说出你的具体反对内容。

科学

首先,问得很蠢。怎么样?

仲裁

不怎么样。

宗教

她连基本的哲学课程都没有上过,所以她不知道这个问题已经被解决了。

仲裁

然而现在她提出问题了。她问了老师,他们不想回答。然后她跑到大学,他们也不回答。现在她在这里了。你们会回答吗?这个客观知识不可能性的问题是如何被解决的?

宗教

呃,实际上,它还没有。。。

科学

对,似乎还有点小小的技术细节。。。

仲裁

那么看起来问题应该是科学到底有没有任何事实根据?

科学

什么,你脑袋秀逗了吗?全都是事实!科学根本就是事实!看这儿,

(把手拍在讲台上)

这个讲台就是事实!

(把手举起来)

这手就是事实!空气,光,我们用来看东西的眼睛,我们用来听东西的耳朵,都是事实!

宗教

事实需要证据,你有什么证据吗?

科学

老天,你站谁那一边?

宗教

我站老天那一边。

仲裁

科学?回答?

科学

回答什么?

仲裁

你好像在说一切事物就是看起来那样。你能证明这点吗?你能证明,呃,任何事吗?

科学

你什么意思?证明?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仲裁

实际上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明显。你们俩任何一位能回答德威特小姐的问题吗?这是个很合理的问题,而且她已经非常礼貌了。两位先生都是你们领域的专家,你们一定有知识可以分享给大家。宗教,你先来,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做梦梦到一切呢?

宗教

在每个人的内在都有神圣的火花,我们内在拥有的也是上帝所拥有的,所以我们就是全知的。

哲学

但是你怎么知道上帝不是做梦梦到一切呢?

宗教

因为那样的话,他就不是上帝了,他会是个蠢鸟。

仲裁

所以问题是,上帝有知识吗?

宗教

上帝当然有知识!他是上帝,我的天!他无所不知!

哲学

但是你怎么知道他知道?

宗教

因为圣经是这样告诉我的!

哲学

但是你怎么知道圣经是对的?

宗教

(抓狂了)

因为那是上帝的话语!

科学

我的上帝啊,你就不能放过这个可怜的男人吗?你难道看不出他已经不堪一击了吗?

仲裁

好吧科学,那你能回答这位年轻女士的问题,以便我们能继续下去吗?

科学

没问题。为了让这场辩论回到正轨,我愿意做任何事。问题是什么来着?

仲裁

哲学,请你重述你的问题。

哲学

你可以相信任何事,但要知晓某事,它必须是真实的。你无法知晓某样不真实的东西,所以只有真实才能被获知。

(手臂一摆,指示着周围)

这一切有可能是一场梦,或者电脑模拟,或其它什么,所以我的问题是:你如何知道任何事?举例来说,我看见这个讲台,我们看你好像也看到这个讲台,因此,我相信讲台存在,但我如何真正确定这个讲台存在?

科学

你当然可以知道这个讲台存在!

哲学

太好了!怎么知道?

科学

显而易见啊!它就在那儿!你怎么能说它不在呢?你正在看着它呢。你的双手放在它上面。你看到,你感觉到,你还能闻到,你能敲敲它,听到声。你可以把你的小舌头伸出来然后。。。

仲裁

好。哲学。你如何回应?

哲学

回应什么?

仲裁

科学的答复啊。

哲学

但是它没说我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了我为什么应该相信。我知道表象非常令人信服,但是我的感官是会欺骗我的。我想知道的是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科学

年轻人,如果你是一位真正的哲学家的话,你就会知道没有叫做客观真实知识的东西,只有合理化的主观信念。

宗教

合理化的主观信念?议事程序问题!如果科学不能证明任何事,那么它就是个信念系统。

科学

科学可不是信念系统!科学是。。。科学!

宗教

信念系统怎么了?在我们有诸多的争论之后。。。来吧,接纳我吧兄弟!

科学

收到!

宗教

让记录见证科学刚刚承认它确实是一个信念系统。

科学

一个合理化的信念系统!

宗教

一个靠共识达成的合理化。其他人对你进行确认,但谁来确认他们?

科学

你是在说观众不存在吗?

宗教

你能证明他们存在吗?你能证明你存在吗?

科学

你是在说。。。等等,你是在说什么?

宗教

我在说我相信观众存在。

科学

我不相信信念。

宗教

只有知识和信念。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所以你相信哪个?

科学

我相信事实!

宗教

事实就是一个信念。

科学

事实是事实,不是信念。

宗教

你怎么想都行。

科学

事实不是信念!

宗教

你怎么想都行。

科学

事实不需要信念!

宗教

你怎么想都行

科学

是我知道!

宗教

相信它并不能让它变成真的。

科学

这话从你这里说出来简直太讽刺了!一旦科学解决了死亡问题,你们所有的教堂都会成为快餐连锁店。

宗教

当圣子回归的时候,你们所有的实验室都会成为厕所。

科学

弯曲的不能变直!

宗教

缺少的不能足数!

译者注:这两句出自圣经,原文What is crooked cannot be straightened. What is lacking cannot be counted. 大意为你不能拿你没有的东西来作为证据,或是,被歪曲的东西不能作为事实。

仲裁

(用木槌敲着桌面)

保持秩序!友好辩论!先生们,请停止你们无谓的争辩。

宗教

但是争辩正是我们的工作。

科学

对啊,这就是我们擅长的。

宗教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一直让我们回来。

科学

就算是每次辩论都没有什么结果。

宗教

因为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科学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不喜欢邀请哲学来到我们的辩论。他们总是用他们的逻辑和理由把辩论搞得一团糟。

宗教

没错,看看这个小丫头用一个小问题把这儿搞得乌烟瘴气的。

(靠近哲学,并站在她的讲台边)

听着,小朋友,我们本来这里挺好的,OK?看看那边,

(指着观众)

你看到有谁叫你今晚过来搅场子了吗?

科学

(靠近哲学,并站在她的讲台的另一边)

为什么要搅场子?我们已经有两方辩论的形式了,大家对此都很开心。大脑有两个半球,明白吗?没有第三半,这只是个基本数学问题,对吗?

宗教

这是基本数学问题。教堂有几千年的历史。成百上千万的追随者,华丽的建筑,漂亮的服饰。你是谁?你只是个小屁孩。

科学

一个小屁孩。你还真以为你能站在台上和牛顿,爱因斯坦以及霍金一样的人辩论吗?

宗教

上帝是爱你的,孩子。难道你不想回爱上帝吗?

科学

科学是关乎事实的,孩子。你喜欢事实,不是吗?

宗教

你想有一天去天堂,对不对?

科学

或者外太空?

宗教

你不想去地狱,对吧?

科学

或者死于癌症?

宗教

哲学无法实施奇迹。

科学

或者制造疫苗。

宗教

或者授予圣徒。

科学

或者解决饥荒。

宗教

或者原谅你的罪恶。

科学

或者使那些让你产生乐趣的东西更加安全。

宗教

他们不会把哲学书放在酒店房间里吧?

译者注:在北美,大多数酒店房间里都提供一本《圣经》。

科学

他们不会让哲学去分裂原子吧,对吧?

宗教

你不会让哲学家主持你的婚礼,对吧?

科学

或者你孩子的(基督教)洗礼吧?

宗教

或者你父母的葬礼吧?

科学

哲学有把人类送上月球吗?

宗教

建造了任何宏伟的大教堂吗?

科学

治愈了任何疾病吗?

宗教

引发了任何战争吗?

科学

赢得了任何战争吗?

宗教

(提高音量,以嘲笑的口吻)

哦,嘿!我是哲学!我思故我在!

科学

(提高音量,以嘲笑的口吻)

是啊!我喜欢穿着凉鞋,整天思考!

两人

拉~迪~答~拉~迪~答

仲裁

先生们。。。

科学

哲学能做这个吗?

(做了一个鬼脸)

宗教

(做了一个滑稽的舞蹈动作)

科学

不能!哲学只会坐在那里。

宗教

像一个台灯一样。

科学

一个笨拙的小台灯!

仲裁

(用木槌敲着桌面)

保持辩论秩序!先生们!请回到自己的讲台!

(他们回去了)

仲裁

如果有辩论记录的话,上一轮辩论会被删除。如果有陪审团的话,他们会被告知忽略这一段。让我提醒各位一下,哲学问了一个简单问题:我们如何知道任何事?看起来是很合理的问题,然而到目前为止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宗教

(摸着他的眉毛)

简单的问题可能是最难的。我知道上帝存在于我们所有人之中,但我的确无法证明。

科学

(整理头发)

我们可以把圆周率计算到小数点以后十亿位,但我们无法证明存在一个圆。我们能把创造追溯到大爆炸,但我们无法证明宇宙存在。

宗教

看看哲学做了什么?

科学

哲学已经死亡。

宗教

哲学已经死亡!

科学

现在的哲学充其量也就是失败的学院的顾问,他们指导新来的学生远离由知识上的虚荣心所带来的那个不存在的陷阱。

宗教

一切都是浮华!

科学

过眼云烟。。。

哲学

等等!我不是个哲学家!我只是在问问题。

宗教

按照你的意思,你是整个宇宙中唯一的一个人,我们其余人都只是你的梦中角色!

哲学

我可没这么说过!仅仅因为我知道什么不是真实的,并不代表我知道什么是真实的,并且我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什么不是真实的。

宗教

哈,语出惊人啊。

哲学

(感到被奉承)

哦,嘿,谢谢啊。

仲裁

哲学,你刚才在说?

哲学

我没有说你们都是我梦中的角色,我只是在问我如何确定。我是说,这再明显不过了,对吧?我知道每个人都相信事情就是看起来的样子,但真相不是靠按照流行程度来决定的。对于科学一方的评论,我都是认同的。

科学

什么?不,等等。。。什么?我反对!我不想被认同。这是辩论,可以允许她认同我吗?

仲裁

我允许。哲学,你具体认同哪一点?

哲学

哲学已经死了。

宗教

很好。那我们就决定了。这场辩论就应该仅限于科学和宗教。她承认哲学已经死亡,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她在这儿?

仲裁

哲学是被邀请来的,和你一样。

宗教

但她说哲学已经死了!

哲学

我能发言吗?

仲裁

继续,亲爱的。

哲学

我同意哲学已死的原因是它缺乏坚实的根基,既然宗教和科学也依靠着和哲学一样的错误的根基。。。

科学

反对!

宗教

认可!

仲裁

这不是审讯。

哲学

也许这应该是个审讯。让我们审讯一下现实。宗教有他们的版本,科学有他们的版本,而我唯一的版本就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做梦?或连接到电脑上?或其它什么的?我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一个宇宙呢?我怎么知晓任何事?

宗教

反对!

科学

认可!

仲裁

这不是审讯。

宗教

她凭什么来着?她只是个小屁孩!

科学

难怪帕拉达夫斯基把她踢出去了。

仲裁

请遵守规则。哲学,对于科学提出的观点,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哲学

科学和宗教都是基于一切如其所是的理论上的,但是是这样吗?这是一个很合理的问题,不是吗?人们说“一切如其所是”,真是这样吗?

宗教

什么是这样?

科学

什么是什么?

哲学

一切是如其所是吗?是看起来的样子吗?

科学

这是无可争辩的!

哲学

我们现在就在争辩。

宗教

这是不言而喻的。

哲学

只有自我才是不言而喻的。

科学

反对!

仲裁

这不是一场。。。哦,好吧。反对依据是什么?

科学

纠缠受敬仰的人!

宗教

纠缠神职人员!

仲裁

驳回。

科学

我宣告无效审判!

仲裁

继续发梦。

哲学

你们两不是来辩论的,你们只是在这里斗嘴。你们就像一对老夫妻,左脑主导的丈夫和右脑主导的妻子。这就是为什么你们不喜欢哲学参加你们的辩论会。哲学依靠逻辑和理由,而它们对你们就像氪星石一样。

译者注:氪星石是漫画里超人的弱点,害怕的材料,使超人变得虚弱无力

科学

你试图维护共识现实,好像它是真的一样。

宗教

让人精疲力竭

哲学

什么是共识现实?

仲裁

共识现实意思是现实是大家一致同意的,而不是我们确知的。

哲学

这么说来,科学也是共识科学喽?

科学

不是!

宗教

显而易见。

哲学

宗教也是共识宗教喽?

宗教

不是!

科学

显而易见。

宗教

共识现实就像是纸币。除了人们相信它有价值之外,它本身没有什么价值。没有真正的价值,只有假设的价值,只要大家都继续假装它有价值就行了。

科学

现在我们遇到一个不想假装的小姑娘,指着皇帝的新衣说他没有穿衣服。

宗教

当整个世界都是一个谎言时,去质疑它就是异端邪说。

科学

是异教徒的滋养者。

哲学

什么是异教徒?

科学

破坏规矩,笨手笨脚,屡犯错误的人。

哲学

可是,我只是在问问题。

宗教

坏就坏在问问题上了。

哲学

我今晚来到这里心里特别激动,想着“太好了,终于有真正的专家会回答我的问题了!”但是,这里没有真正的专家,对不对?

科学

反对!强词夺理。

哲学

这就是辩论!

宗教

野心勃勃!

哲学

这是非黑即白的问题。

科学

请做出推测!

哲学

请给予回答。

宗教

请给出结论!

哲学

是的!没错!为什么不能给出结论?

科学

反对!

仲裁

反对依据?

科学

不够资格!

宗教

没有礼貌!

科学

影响极坏!

宗教

不守规矩!

科学

极度烦人!

哲学

我反对你们,怎么样?你们两个!缺乏根基,这是事实,不是吗?超出了证人的观察范围,我就反对这个,怎么样?没有证据而假设事实,我反对的怎么样?

(科学和宗教都把眼睛闭上,用手指把耳朵堵上,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响好让他们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而且就我了解,哲学也好不了哪去。

(宗教和科学同时停止发出噪音并聆听。)

哲学已死,我猜想是因为,如果你好好想想,你会发现,没什么可想的。我认为我存在,那么我就知道我存在,其它一切都是不确定的。真实的知识是不存在的。好了,我说出来了!有什么难的?你们都在害怕什么?

科学

你胆敢告诉我们什么是真实的?

哲学

我是冒昧地在提问。

宗教

呃,我们来这里不是回答问题的。

科学

我们是来辩论的!

宗教

还用我多说吗?

科学

拍案定论了。

仲裁

(站起来,靠向桌子)

好吧,彭妮.德威特,看来你的回答是没有答案。没有真实的知识这么一回事。真相和知识是我们可以声称但却无法拥有的事物,所以我们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而假装我们不是。你对这个描述满意吗?

哲学

满意,因为它就是这么一回事。

仲裁

科学,你的总结陈词?

科学

真相不是科学依赖的一个标准,这一点是真的。是的,我承认,即使我在这站在光线里,我也无法证明光线存在,时间或者空间存在,这么说来,甚至都无法证明物质存在。但是科学的职责不是真相。科学的职责是处理那些能处理的,并以此为基础把我们带向未来。

(退场)

仲裁

宗教,你的总结陈词?

宗教

今天这里所说的一切一点都不会影响我的观点。这场辩论如果有任何影响的话,那也是让我更加确信了上帝的爱和仁慈。宗教是我衷心的与生俱来的信念,没有科学的主张或哲学的花招可以熄灭那照亮我存在的最深处的火焰。宗教是数十亿生命的导向灯,生活变得愈来黑暗,信念之火就燃烧得更加猛烈。彭妮.德威特小姐,感谢你今晚来到这里。我希望,就算你没有找到答案,也能找到平静。

(退场)

仲裁

哲学,你的总结陈词?

哲学

人们说,一切如其所是,但是是这样吗?一切真的存在吗?有某样东西存在吗?空无存在吗?零是一个数吗?我是一只梦见我是一个掉进兔子洞里的女孩的蝴蝶吗?我永远不会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我永远都不知道,而且知道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算是一份收获吧。

(退场)

仲裁

(拍在桌面上)

辩论结束!

灯光渐渐熄灭

幕间休息(四)

女:

我说不了多久,我得上个厕所。。。没关系,我相信政府知道人是需要上厕所的。。。不是,不是,对,像辩论一样,我在想还有多少幕演出。。。我不知道,那些老家伙有点找那个小姑娘的茬,不过她却把他们给治了,然后友好收场。。。挺有意思的,有很多你来我往的回合,我不知道,他们在问人生的大问题还是什么的。。。是啊,谁有那闲工夫啊,对吧?

男:

哥们,嘿,这一幕有点怪怪的。。。里面有个小女孩,陷入了一个辩论会里,然后她就问了些非常简单的问题,我是说,一些很明显的问题,然后那些聪明的老家伙们,有宗教界的和科学界的,他们根本回答不了。那个小孩,女孩,她也不是绝顶聪明的那种,但是。。。你知道吗,皇帝的新衣?对,就像那样,这个小孩就直接看穿了他们那些浮夸的胡扯。。。啥?对,不过我不知道,我可能回头还要上网查些资料,或者看看书。。。

女:

是啊,谁知道呢?他的票可能是免费搞到的。。。你知道吗,连零食都不能吃。可不是嘛,太坑人了!你只能坐在那看。。。我差点睡着了,然后他们一直用手拍桌子,然后我心想,我醒了还不行吗!你知道科学尽搞一些很酷的玩意儿,对吧?你不能取笑科学,对吧?他们做事很有数的,对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不说了,这样想很蠢。。。不是,算了。。。

(音乐开始)

得挂了。对,不,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对的,我会把一只袜子挂在门上。。。对,好的。。。回聊。。。

第五幕:无我

过渡音乐儿童演唱:

当月亮整夜守护你,

一直到天明,

当疲倦的大地在沉睡,

一直到天明,

心灵上轻轻浮现出,

快乐的景象,

我们都将倒下!

呼吸着纯洁而神圣的感觉,

一直到天明。

场景

一个住人的杂乱的小屋,内部以半乡土气息装饰。柔和的烛光和灯光照亮内部。入口和燃烧的石质壁炉在观众左侧。摇椅在壁炉边上,一个长椅与之相对。观众右侧,小厨房,门厅,和一个看不全的厕所。近处有一架老式黑色转盘电话和挂在墙壁上的镜子。前台在观众右侧,是一个餐桌,被使用过,很杂乱,到处都是纸张以及被揉成球的纸团,水瓶,咖啡杯,等等,一台手提电脑在桌子一端,打印机在椅子上,台灯照着电脑和更多的垃圾。一个装满垃圾的垃圾桶,周围一圈揉成团的纸张。

角色

朱莉:三十多岁的女性。疲倦,憔悴,似乎有点精神错乱。消瘦,穿着宽松的牛仔裤和宽大的毛衣,不修边幅,素颜,光脚,凌乱的长发。

随着灯管的亮起,我们听见呻吟和干呕声。朱莉从厕所出来,关了灯和抽风机,用毛巾擦嘴。她看起来来很憔悴,擦擦嘴,把毛巾扔到地板上,离开观众视线进入厨房。我们听见冰箱门开关,瓶子开启,漱口和吐出水的声音。她带着一个塑料水瓶进入观众视野。她喝了一些,然后把它放在其它她任意放置的杂物当中。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本和笔,踱步到前台中间,然后开始近乎疯狂地写了起来,接着撕下那页,把它仍在一边。

朱莉

不,不,不要!行了,妈的!停一停!停一停!不要再胡扯了。不要拐弯抹角!直截了当!不要试图迂回而行,像一个。。。

(她停下脚步,开始疯狂的写,撕下那页,扔在一边,又开始写)

不,不,你怎么了?天啊!蠢货!懦夫!骗子!

(写作,停顿,在餐桌末端坐下,没用手提电脑,写了更多)

赶紧,妈的,观察!你只是要观察!你身在其中了。你自己选的。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你自找的。你选择的。。。我,我选择的。

(想了一会,安静下来,继续写)

但是,不是的,我没有。我从来没有选择这个,不会是这个的。从来就没有选择。这个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就像这样撞上我。。。

(猛拍了一下桌子)

砰的一下!

(她用手臂狂乱地把桌面上的纸和垃圾都扫下去,然后把头埋在胳膊里。一个节拍声之后,她抬起头来,站了起来,平静的呼吸了一下,微笑,整理了一下头发,继续绕着小圈踱步)

好了,朱莉,缓一缓,思考一下。这就是了,这完全是你想要待的地方。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不管还有什么其它的顾虑,你在这里了,你在了。此时,此地。就这样发生了,而且对任何事都没有选择。你在完全的自由落体之中。停不下来,无法回头,无法变向。。。像一颗子弹,像一列火车。。。在铁轨上。。。

(坐下来)

但是这无法完成。没有人能完成,我肯定不行。没人能。对,对,他完成了 ,但是谁又了解他呢?有时候他甚至看起来都不真实。。。只是我自己梦出来的一个人。。。

(冲着上方喊叫)

你是真实的吗?

(站了起来,对自己坚定地说)

是能够完成的。有人已经完成了。你也能做到。你必须做到!你不能不做到。。。这和坠落一样简单,和死去一样简单。。。

(踱步)

不,不,不要,不要在对自己撒谎。。。我是个傻瓜,才会觉得它能被完成,觉得我能做到。。。根本不可能。。。我做不到。。。我无法迈出下一步。我宁可真的把自己的内脏掏出来,也不想继续这种野蛮的。。。情绪上的。。。肢解。。。不要!停下来!坐下!写作!思考!

(她坐下,乱弄着头发)

一小步,他说过。每次一小步,他说的。是啊,这是唯一的方法。。。我就是这样才走到今天,我也要用同样的方式走得更远。更远,是的,更远就是一切,更远就是唯一。一步,一小步,绝不要看太远,只需关注你的下一步。。。别唠叨了,妈的,集中精力!

(拿起本子和笔,坐下,写作,沉思,更加平静下来)

对了,对了,这就是了,没错了,这就对了,继续,你可以做到的。。。就这样了吗?这样对吗?

(她站起来,边走边读着自己写在本子上的内容,一手拿着本子,思想随着另一只拿着笔的手跳动着,默念着本子上的内容,非常投入。。。)

不,不,不是的,那不对。。。那只是,我只是。。。这对吗?一定是的。。。但是不可能是这样,能吗?一定是的。。。但怎么可能?如果这是正确的,那么。。。如果这是正确的,而且这的确是正确的,那么。。。哦,天哪,求你了,不要,不要。停,停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去看,只是观察!

(停下来,俯身,深呼吸)

呼吸,他告诉我。。。好像我会忘记呼吸似的。。。他说我根本不懂如何呼吸。。。

(站直,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平静下来)

哈!好笑!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如何呼吸?天那,我们根本没有成功的机会。一个能够帮助我的人,他说了什么?呼吸,他说,打打盹,多喝水,不要抗拒。。。

(冲着上方喊叫)

正是帮了大忙了!(讽刺)

(突然领悟了什么)

没错。。。不要抗拒。。。他说过的。。。不要抗拒。我是在抗拒吗?我不觉得,我试图不要。。。没错,我是在抗拒。我当然在抗拒。我把自己的皮肤一块一块撕下来,痛苦难忍,我怎么能不抗拒呢?一点一点来才行。一次一步。。。不要看太远。。。不要担心成功与否,只要关注接下来的一小步。。。只是这一小步就会让你用尽全力。

(走到桌边,在手提电脑边找寻纸张)

在哪呢?在哪呢。。。?找到了,在这里。

(开始阅读)

“痛苦来自抗拒。你不可能不抗拒,但是你可以减少抗拒,但是不要抗拒那抗拒的冲动。“

(她停下来思索这句,然后继续阅读)

臣服和允许,这是关键。臣服,让进程自己展开。当情景不好的时候,你会反抗。停止反抗,让它发生。这不是一个做为,而是允许。”OK,是的,我明白了,但这不代表我能做到。。。

(目光转回到纸上,继续读着)

“是的,你能做到的。。。对于每个人都一样。。。一点一点来,一次一小步。。。”没错,没错,“有时剥落是一层层的出现的。”

(把那些纸张扔在一边,现在开心起来了)

哦,老天啊,没错,是一层层剥落的。就是这个意思。拿起一个东西,开始剥皮,然后所有的那些东西就。。。呼哧一下!都消失了。

(愉快的状态)

哈!好笑!那些我以为无法抛弃的东西。。。就直接消失了。而且你不去看都不知道它们已经没了。你一看,然后说,哦,我的老天,我他妈的那么在乎我的。。。那些。。。事业,我的外表,我的男朋友,钱,未来,而现在我甚至都想不起来为什么那么在乎了。我以前真的在乎那些吗?

(在惊异中继续读着)

而且并不都是痛苦和折磨人的。当你回头看时,发现那些废物就那么消失了。这些东西如同铅块,负担,垃圾一样挂在我身上。它们现在去哪了?谁在乎呢!消失了就行了!太奇怪了。我以为我要一点一滴的清理每一块废物,然而有时候它们就那么一下子。。。被清理了。。。消失了,没了。

(双手抱住头)

老天,我的头脑停不下来,我需要放松一下。。。

(拿起一个薄毯子并看看四周。放下毯子,把长椅从壁炉边推开使后台空间变大,长椅对着前台。她把毯子铺在壁炉前的地板上,让自己站在毯子中间,呼吸,摆出瑜伽姿势,试图保持镇定和呼吸控制–几个节拍的时间。然后落回地板,干呕着,哀怨着。)

我的老天!我的老天!我干了什么?妈!妈妈!妈妈!哦,不不不。。。妈妈,我想回家。。。

(像婴儿一样缩卷成一团,抽泣着摇晃身体,把毯子像一个布偶一样紧紧抱着,喉咙里发出呜咽声,最终坐了起来,弯着背,憔悴,精疲力竭的)

连续进行了几个月,几个月,几个月。。。为了什么?还有那么远,没有出路,只是坠落,无止境的坠落。。。还有多远?不能这样继续。。。我坚持不了了。

(抽泣着,自嘲地笑了起来)

笨蛋!不要看得太远了。。。哈!

(跪在地面,提起了精神)

他做到了,完成了。但他是个怪物,和人不一样。。。他有着一些优势,有不同之处,但那是他,不是我。。。我有什么优势?我毫无优势。。。我要死了,没有其它办法了。也许那就是我的优势,注定失败,必然失败。是的,在那必然里有一份自由。那样挺好。刚刚好。不能回家找妈妈。。。没有退路了。。。他说过,有意识地,故意地,带着预谋地烧了你的桥。这就是他说的。全部烧掉。

(站了起来,抱着毯子,低头,整理思绪)

走回头路?哈!就算能,我也不会的。回头?回到哪里?回到我称为生活的原始状态?绝不可能发生,没门儿。人类不可能退化成猴子,我也不能做回人类。

(把毯子扔到长椅上,踱步,若有所思地,理智地说着)

我宁可死也不会回头。是的,说出来了,很容易。。。而且这是真的,这才是要紧的。这是真相。我宁可死也不愿意这样活着。我宁可在这上面失败,也不愿意在其它任何事上成功。真的是这样,我有力量这么做,那就是我的优势。这一定也是他的优势。还能有什么其它的优势呢?命运?天意?因果?胡扯!还有什么其它的?失败就是我的优势。死亡就是我的优势。

(有所领悟)

哦,天啊,是臣服!这是他说过的。臣服。不要受制于希望,欲望和期待。如果我已经死亡就没法死了。

(她把自己裹在毯子里,蜷缩在长椅上)

休息,我要记得休息。我几时睡过觉?天知道。白天,黑夜,白天,黑夜。。。还有个世界在外面吗?有过吗?我怎么能如此的错误?真是个傻瓜,但不再是了。我解析自我,要不然就死,简单明了。我的生活已经被炸成碎片,完全支离破碎,但有史以来第一次一切变得合理。

(声音变弱)

解析或死亡。我不在乎是哪一个,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那样的生活永远结束了。

(几乎睡着)

我只想把我自己从这些混乱的网络中割离出来。。。

(坐起来,警醒的)

食物!要吃东西!我要记得吃东西。能量棒和干净的水,他说过的。。。

(她从地板上捡起一个打开过的能量棒,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又包了起来,仍回地板)

好了,我吃过了,开心了吧?哦,没错,我几天前晕倒了几小时。挺好的。冲了个澡,喝了点汤,感到自己几乎都清理完了。。。然后又开始了。是几天前吗?可能是一周。感觉像一辈子。。。感觉那时我不是同一个人。。。不要回头看。为什么往回看?相信这个进程,他说。有更高的东西在运作,他说。观察模式,他说。是,我理解,但难受的时候,当我的内脏绞痛的时候,我的大脑疯狂运转的时候,当身体的能量让我无法承受的时候。。。理解也帮不上忙。

(起身,走到电脑前,边说边打字)

邮件第90几?什么?第92封?嘿,你在吗?我知道你不在,但我认为你在。我昨天和凯茜通电话了。她打电话过来确认一下她的小妹是否还好。她问我是不是感觉自己要崩溃了。我太疲倦了,不小心说了实话。我说“我他妈的在乎什么?”我猜我最近说这句话太多了,她生气了,问我是不是我对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只是口头上说说,但我想了一下然后意识到,是的,我对一切都不在乎了。这是那些美妙的清明片刻之一,这些片刻照亮那个我以为自己永远无法脱身的黑暗角落。我他妈的在乎什么?啊~~。这就好比在长期没有洗澡后,洗去一层层的结成硬壳的污垢,洗完后你一身粉嫩,感觉轻了10磅。(译者注:一磅=0.9斤)。身在世间,却不属于这个世界,他说的。这就是现在的我。我并不卑鄙,邪恶或者败坏,我只是不再属于这个世界,我在它之外。这是多么令人解脱的领悟啊!剥除所有那些肮脏的,变得清爽是多么美好啊。谢谢老姐!我猜你永远都不知道领悟会来自什么何处。发送(邮件)!

(她起身把散落在桌子和地板上的纸张捡起来,简略过目一些,留下几张,然后漫步走到壁炉,缓慢地,若有所思地阅读一张纸上的内容)

“如果右眼冒犯了你,把它挖出来,如果右手冒犯了你,把它切断并丢弃,因为 ’独眼也好过。。。‘ 没错,没错。。。”因为部分肢体的毁灭好过整个身体被丢进地狱之火中。。。“

(把纸揉成一团,丢进壁炉)

就是要这么做。切除冒犯你的部分以挽救。。。挽救什么?如果所有部分都冒犯了,还剩什么可以挽救的?空了。没什么可以挽救的,没什么能被修复的,没有什么能变得更好。那么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意思,在这一切开始的最初我就知道了。。。我已经死了。我一直在想着我应该变成什么,但其实是变成了无我。。。一路过关斩将仅仅是为了变成无我,似乎有点很费事。

(回到电脑旁,坐下开始边说边写)

邮件第九十,呃。。。三封。我疯了吗?我在想。我知道我没有,但这并不代表我没疯。。。就疯了也没什么,我不介意。。。它其实是一种安慰。。。我可以把精神错乱当成一个温暖的毯子把自己包裹起来。我的确自言自语很多,但看起来并不疯狂。看起来很自然而且必要,就好像如果我不自言自语我可能就爆掉了。。。也许发疯的人就是这样认为的。。。就好像她们看待事物的方式和别人都不同,所以他们想告诉别人,但是他们只能自言自语。只有他们自己能理解自己。。。那就是我吗?我的确看待事物。。。与别人是天壤之别,除了你,你也可能是我幻想出来的。。。所以没错,那听起来是挺疯狂的。如果现在有人观察我的话,他们一定认为我是—什么呢?精神分裂症?狂躁症?躁郁症?–我的意思是,前一分钟喊叫和哭泣,接下来写作,然后呕吐,然后平静和正常,然后新的一轮又开始。。。一轮又一轮,日复一日,现在都几个月了!看不到尽头。这肯定算是发疯了。。。而且讽刺的是,让我最终确定自己发疯了的是这个:我绝对坚信我是清醒的,而其他人都是疯狂的。这一点说得太霸道了。我甚至都没法否认。如果这整件事不是他妈的那么不好玩话,它倒是挺好笑的。发送!(邮件)

(她起身盯着电脑看,一个节拍声后,拾起那堆杂乱的纸张,慢慢的走向壁炉)

如果我真的疯了怎么办?

(浏览着那些纸张,并简短地说着)

疯了就疯了。坏不了哪去。有坏的地方。有好的地方。疯狂的生活。疯狂的我。生活在马路上。有人这么做。有自己的购物小车。(译者注:北美的许多流浪汉都推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车,装自己的家当)没问题的。变成一个瘾君子,一名妓女,或者两者都是,随便了,无所谓。只有这件事重要,没有别的了,只有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我能继续下去,不管怎么样。

(扔了几张纸到火里)

我说我能继续下去,但那只是啦啦队长给团队打气的胡扯。

(兴奋地)

哇哦,哇哦,你能行的!

(又恢复常态)

试图让自己装模做样,当我没有去看的时候,说服自己它能被完成,但一旦我真的去看的时候我知道它无法被完成。就算这样,我还是要继续往前走。。。没有停滞,没有后退,没有指望能活着出来。。。没有希望。这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曾经是个女孩,一个人,一位女儿,妹妹,市民。我有过生活,朋友,一份事业,全都没了。。。计划,婚姻,爱情,身为人母。。。都没了。我会怀念那些吗?

(停下来思索)

不会。这里已经没有剩下一个我来怀念任何东西了。那部分已经消失了。

(她走回到桌边,打印机上放着一打儿类似手稿的纸,一英寸高。她翻阅着,时不时的停下来,厌烦地摇着头)

我的宣言。没有一份杂乱无序的宣言用来解释为什么整个世界是疯狂的,而只有我是清醒的,就称不上是疯了。

(边读边漫步至壁炉,时不时扔了几页纸到火里)

这是,什么,第七稿?第十?我记不清了。。。谁在乎呢?是为了写给谁的?我?他?我是唯一剩下的。这里只有我,并且我早已离去。

(把更多页数扔到火里)

也许下一稿能写好。

(把剩下的手稿都扔进了火里,冲着高出一个看不见的人喊着)

你听见了吗?!我昨晚给自杀帮助热线打电话了,只是想聊聊。。。但是得到一个留言。哈!我大笑。“成本缩减。” 你说过不会让我依附于你。。。你的工作不是救我,而是让我淹死。。。

(默默地)

没人能救我。。。没什么可救的。。。

(把毯子披在双肩上开始踱步,变得柔和,几乎是浪漫状态)

没准儿今晚我又会什么都不做,就坐在门廊的摇椅上,裹在毯子里,仰望星空,思索着死亡。不单单是死亡,而是我的死亡,我唯一真实的朋友。没有对死亡的思索,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如果我不知道死亡一直都是近在咫尺,如此接近。。。

(把右手放在左肩上,仿佛死亡如影随形,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中,轻轻摇晃的一会儿)

他们是不会告诉你这个的。他们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但是为什么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那么显而易见。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明显的了?这简直就是最明显的事了。在所有的事情当中,这怎么会是一个迷?他们为什么不在学校里教授这个?

(起身,仍然裹在毯子里,狂乱咆哮式地说着,仿佛一气呵成,同时在踱步转着小圈)

历史,数学,科学,都在逗我吗?我的天!谁还会在乎那些垃圾?它们怎么会这么。。。这么枯燥呢?这么没有意识?这是一个笑话吗?某种阴谋?针对什么的阴谋?达成了什么目的?最终结果是什么?是为谁呢?是为何呢?所有人类处在一种。。。腐臭的绝望中,愚昧的无知中,傲慢的麻木中。。。

(突然停下)

麻木?这个词从哪来的?我想我以前从来没用过这个词。。。

(从壁炉架上拿出一本字典,找到那个词,读着)

“麻木(torpor):迟缓的,昏睡的,休眠的,像一个冬眠的动物。”

哦,看来是正确的用词。怎么蹦出来的呢?我以前从没用过。

(把字典放回原处,继续踱步,缓慢地,沉思着)

有更大的东西在运作,他说过。超越我的,照亮全局的事物。现在我明白了。我以前会时不时的随处看见一些,但现在我到处可见,任何时候。”它不是一种作为,而是一种允许”,他说。的确是这样,因为每当我允许的时候,事情就会完美地展开。。。每一次都是。。。结果都比我操控的要好。是的,有更大的东西在运作。。。胡扯!我只是在拖延,查查词,试图退后一步并观望。。。试图表现的正常,把暴风雨挡在外面。。。

(又开始狂躁起来)

这,就是现在,就是宁静。哈!我笑了。这是宁静,但暴风雨却在肆虐。它来了。它来了。我能感觉到,让我内脏翻腾着。我不知道我上一次是如何存活下来的,而现在。。。又来一回。。。太多了,太太太多了,无法完成。。。怎么没完没了呢?永远也不会结束。。。

(冲到电脑前)

再写给他。。。他告诉我的。。。只要我需要。。。作为过程的一部分。。。

(把毯子从身上拿掉,甩甩手驱散掉多余的能量,坐在电脑前,边说边写)

你在吗?你是个大活人吗?这是我的。。。让我想想,第九十四封邮件。你会读我的邮件吗?你知道我发邮件给你了吗?你真的在那吗?还是你只是我从中醒来的梦境中的一部分?或者你就是那个唯一真实的?我必须把你想成真的,虽然你我都知道你不是。。。也许你就是我的死亡。哈!这真是感人的想法。你与我同在,手放在我肩上。这让人欣慰,但这只是多愁善感的扯淡!我不能再纵容自己在这类的鬼话里了。只要一点点就让我完全崩溃。此刻我在风暴止息的间隙之中。我以为我已经到达了一个坚实的地方,但我已经开始感觉的到我正在失去支撑。我试图阻止但却无济于事。我不忍直视。

(重新读了一遍刚刚打的字,嘴里念念有词,说话声越来越轻)

呕吐物。情绪呕吐。咽了又吐。灵性贪食症。去他妈的。不读了,不改了,直接发了。发送(邮件)!

(起身,疲惫的看着四周,再次坐下来写,边说边打字)

妈的!第九十五封。我在极度疲劳和尖叫的狂躁中摇摆。然而这份令人痛苦的疲倦。。。我的身体难以承受。我可能已经瘦了30磅了,衣服也小了3个号了,也许是4个。我的脸看起来很憔悴,衣服也不合身了。我知道我应该吃点东西,出去散散步,休息一下。。。但是只不过那些看起来都那么不相干。哈!我笑了。和什么不相干?没有什么剩下可以用来相干的。我完蛋了。我就不该去看,去质疑,就不该问为什么。发送(邮件)。

(她起身走到一面镶在墙上的镜子,对着自己镜中的影像以一种老妇冰冷的口气,并用手指指着,斥责地说)

“你向来都像是一个那么明智的女孩。看看你现在,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搞成和现实脱节的,亲爱的?”

(转身背对镜子)

我看起来和鬼一样了。。。那又怎么样。。。我看起来怎么样不重要了而且永远都不再重要了。我作为人类的时间结束了。。。

(从架子上拿起一瓶威士忌)

也许这个能让事情变得容易一些。

(把酒瓶放回原处)

我不想让事情变得容易,我想要它变得艰难。不要东一下西一下的。。。

(做出夸张的捶胸姿势)

我全部想要!就是现在!全力出击吧!把我干掉!就是这个了!这就是一切,是那个唯一,此时,此地,等着我去发现。。。我知道我不会发现的。。。我知道没有东西等着我去发现。。。我一开始就知道了在我。。。在我。。。

(看向上方)

。。。还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停顿,反思,坐下,边说边打字)

第九十六封。你告诉我该做什么。你说过唯一获胜的方式就是不要反抗。它仅有的力量是我赋予它的,是你说的。。。行啊,没问题!我会卸掉我的盔甲,丢掉我的剑,赤裸地走进火焰。

(低声重复读着最后一句)

呦,真恶心!不好意思,这些诗意的狗屁玩意儿,不过我向自己保证过不编辑自己写的东西,那我就保留那些了。。。不要认同于你的角色,你说的,把演员和角色分离开,但没有扮演角色的演员又是什么?什么都不是,零,空无,不存在。

(停顿,反思,打字)

你是对的,这和勇气无关,对吧?或者和懦弱也无关。。。只有恐惧和缓慢死亡。就像慢慢地滑入一个温热的酸浴中。。。暴露在外的都会被灼烧掉,而一切都暴露在外。无所遁形,无所保留。。。没有选择。。。

(沉思,打字)

有过选择吗?我不记得我曾经选择过。我没有选择这个。没人会选择这个。然而这就是我的处境。小心你的愿望。发送(邮件)。

(起身,显得焦躁的,从水瓶里喝了些水,坐下开始边说边打字)

第九十七封。我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等时间到了我也必须把你放进火焰。我知道我会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结局了。在这样一个天真无知的地方,我继续着我疯狂的清醒之旅。没关系。结束了,如其本来应该的样子。它是一切的终结。这样的日子一定会到来,而现在就是。它一定会来,并且就是现在。我是消费者也是被消费的,但是当这可怕一餐结束时,还剩下什么?

(安静地,看向上方)

而我们会是谁,熟悉战争的我们,等战争结束了我们会是谁?

(节拍声)

谁在乎呢?和我又没有关系。我有一件工作要做,而其它的都是拖延和浪费时间。我要溶解在自身的酸液中。自我消化。发送(邮件)。

(起身,踱步,再次坐下,边说边打字)

妈的。第九十八封。趁你还在,还有一件事。。。我的错误在于我以为不知何种原因我可能会存活下来,或者说我甚至想存活下来。然而,没有存活可言。这就是了,这就是终结。我向着自己的死亡坠落,除了下坠,我什么也做不了。自从坠落开始,自从和你在一起,结果就注定了。发送(邮件)。

(起身,走向长椅,沉重地坐在上面)

准备迎接冲撞,他说过。自作聪明。冲撞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和这种无止境的坠落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够了,够了,我不干了。这就是那个,终结。。。原本就是空无的终结。这真实的令人发笑,我是一个僵尸,一个活着的空壳。

(闭上眼睛,彷佛祈祷似的说)

这同样也会过去。。。这同样也会过去。。。这同样也会过去。。。

(突然一声电话铃声,老式的刺耳钟声,她跳了起来)

我的天!

(又一声,她清了清嗓子,试了试她欢乐,快活的声音)

一,二,一,二,三。

(电话铃声,她假装接电话)

嗨!

(声音沙哑,咳嗽)

嗨,妈妈!

(咳嗽)

嗨,妈妈,是,我挺好!是的,一切都。。。

(电话铃声)

。。。很好!

(不再假装)

妈的,我听起来和我看着一样糟糕。

(整齐了一下头发,电话铃又响了一声,铃声没结束就停止了,她起身,踱步)

要和她谈谈。。。要她相信我没事。不能让别人上门来看我。。。把我送到医院。。。七天的心理评估。。。哈!说不定还不错呢。。。一个药物假期。。。

(用手比成电话的样子放到耳边,控制着嗓音)

嗨妈妈!是,挺顺利的!

(轻轻嗓子)

嗨!妈妈!对,对,挺顺利的!

(轻轻嗓子,喝口水)

嗨妈妈!是的,我这都挺好的,正是我需要的!

(揉了揉喉咙,试图用欢快的语气说)

那本书?哦,好极了!书写得很顺利。。。真的是文思如泉,下笔如飞。哦,起码还要几个月吧。。。

(伪装开始破碎)

好极了,好极了,一切都好极了!好的不得了!他妈的好的不得了,妈妈!不是的妈妈,没有什么书要写,我那么说是为了待在小屋里。不,妈妈,没什么事业了,也不再梦想当一名作家了。。。不,妈妈,我想我不会那么快找个男人安顿下来。不,妈妈,对不起,我想我不会也考虑生孩子的。。。对不起。。。太对不起了。。。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是的,妈妈,发生了特别的事。。。我正在经历一点东西,哈!。。。不,不是,只是一点点崩溃。。。不是的,抱歉,不是那种能恢复的。。。不,抱歉妈妈,这是一趟没有回程路途,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你的女儿陷入了一些怪异的僵尸,吸血鬼,活死尸的鬼玩意里,现在她已经远远地离开了。。。你的电话来得不是时候。。。我正想着要杀了你,妈妈,把你像肿瘤一样从我心里切除。。。没错,母亲!我知道这听起来像什么。我完全知道这听起来像什么!这听起来是彻头彻尾的疯言疯语,因为这正是目前我的样子!

(变得柔和)

再见,妈妈。

(挂断假想的电话)

我还需要多练习一下。

(她起身进入厨房,拿了一瓶水出来,像那些乱丢东西的人的样子一样,打开瓶子,喝水,心不在焉地放下瓶子)

冲个澡可能会让感觉好一点,冲澡,睡一觉,到林子里散个步。他会这么说:去散个步,正确呼吸,休息一下。是的,这会让我感觉好一些的,浑身干净清新,但是我不想干净和清新。我想脏兮兮,血淋淋,不经修饰。我想记住我在哪里。我不想沉浸在放松和休息中。这件事不能等。我不想喝一杯拿铁咖啡或看一场电影,我不想知道世界上正在发生什么,我不想知道大家都怎么样。。。哈!有这么一个巨大的癌症似的黑色球体包围在灵魂周围,大家怎么还能去看电影,娱乐,欢笑,工作或做任何其它事?我不想惦记着其他人,也不想让其它人惦记我,或者花丝毫时间做除此之外的任何事。

(停顿,怀疑地看着四周)

现在安静下来了,不过这只是个把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模式,一直都是模式,蜿蜒曲折,展开重组。一旦你觉得你没事了并开始放松下来时,一开始你会感受到一点刺痛,这是又要开始了的一个警告,那个小小的阵痛。。。

(电话铃响,她抖了一下,吓到了)

对,就像这样。

(电话铃声)

天啊,他们想干吗?这些人。他们不知道吗?他们感觉不到吗?

(电话铃声)

他们难道不知道我已经不在了?他们难道感受不到构成我的那个人已经变的空洞?

(电话铃声)

他们对我来说和魔鬼差不多,粘人的折磨人的。。。

(电话铃声)

。。。过往的声音,向我抓来。。。

(半个铃声)

。。。试图把我拉下来。我听到他们打电话,不停的打给我—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我有一种一股冲动,想去接电话,回应,爬回黑暗之中和他们搏斗,但我不能。我必须走向光亮,而不是爬回那腐臭的下水道里。。。

(她站了起来,开始变得狂躁,用身体在墙壁上弹了几下,甩了甩手臂,能量开始聚集起来,却无处发泄)

我想出去走走,但是我不该在晚上不带狗的情况下出去,但狗这几天只想再待在它的窝里。

(模仿小孩的声音嘲弄父母)

大家待再一起,孩子们。熊晚上会出没,它们喜欢吃小女孩!

(声音变得正常)

。。。是吗?熊吃小女孩吗?这也不错啊。被熊吃掉。。。被熊吃掉。。。嗯~~。我在想它们是杀了你,还只是撕碎你的脸?脸撕碎了对我来说可不太好看。或者被闪电击中。。。哪能有多糟糕?就像那样翘了辫子。。。

(打了个响指)

。。。听起来挺酷的。除了冒烟的鞋子以外,什么都没了。被熊吃掉。。。被闪电击中。。。熊,闪电,嗯。。。两个听起来都还可以。还有别的什么呢?有狂犬病的松鼠?真恶心。令人作呕的尸体,但是哪有尸体不恶心呢?被山洪冲进河里,尸身都找不到了。哈!找不到尸体比被咬死或烧焦听起来要好些!采摘水果时从梯子上摔下来?太诗情画意,太田园风味了。自我消化如何?不留痕迹。。。对了,就是这个了。她把自己消化掉了。。。死于诚实。噗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停下精力旺盛的举止,试图冷静下来,把能量甩掉,但做不到,弯下腰,拳头打在腿上)

去你妈的,你这个爱发牢骚的蠢货。你这个胆小鬼,可怜的懦夫。尸体越恶心也好。腐烂,恶臭难闻,肿胀,全身是蛆的。。。

(弯腰,双手放在膝盖上)

。。。去他妈的所有美好的想法。。。

(差点背过气去)

。。。去他妈的我体内的那些狗屁。。。去他妈的管它都是怎么来的。。。去他妈的我试图保护它的那个部分。。。去他妈的这整个该死的恶臭烂摊子。

(慢慢挺身,口气严厉地)

你现在怎么看你可爱的小公主,爸爸?你现在怎么看你的小芭蕾舞演员,妈妈?他们说,尽量不要喂养负面情绪。哈!我负面的还不够呢。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喷火的负面性之龙。我要烧毁一切,我要毁掉一切,带着恶意的预谋,太他妈对了。无法阻挡它。无处可逃它,永远。。。

(恢复正常呼吸,变得平静,故意说道)

我对我自己说,看啊!我已经经历了许多的智慧的知识,也经历了疯狂和荒唐,而且我也知道了就算是这个,也是,过眼云烟。

(不安地踱步)

呼吸,放松,它马上就要来了,我能感觉到它,而且我也知道它是什么。它正是我恰恰不想成为的。我不想成为的那个正是它。我试过不要去看。。。太快。。。太多。。。不该发生。。。无法阻挡。。。所以这就是它最终的结局。。。

(走到窗户边,看向外面)

想象一下害怕死亡。。。哈!我怕吗?我怕过,但那个不是我,那个是她。我不怕黑暗,我怕光亮。那可怕冰冷的光线,在那光线中,一切事物都完全可见,无处遁形。。。

(转身离开窗户)

是的,它来了。。。

(走到镜子处,弱弱地说)

我只是。。。我只是问了为什么。

(看着自己的影像,有力地说道)

不要被表象迷惑!你不再是那种充满梦想的小女孩了。。。

(转身离开镜子,变了个样子)

我现在是一名战士,一个真正的战士!我只有一个目标。。。我像激光一样锁定它。生存与否无关紧要。我要找到在我之内癌症然后我会摧毁它。。。诸如此类的癌症,不管它们长在哪里,不管它们看起来像什么。。。家庭,未来,梦想,信念,恐惧,我自己的心脏。。。没错,如果我的心脏冒犯了我,我会把它挖出来扔出去。全部烧掉。我敢做的,我发愿要做的,我都会去做!囚犯除了冲过墙壁,还能如何获得自由?

(关掉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使房间暗下来,大步前台中央,强有力地说道)

舰长来到舰桥!全体船员进入作战状态!红色预警!

(做了一个命令的姿势)

战友们,这不是演习。这是真枪实弹的,冲锋杀敌的时刻。冲啊!

(狂笑着,似乎为了释放掉一些能量而甩了甩胳膊和手)

哈!我们就是要去冲锋。这是最后的战斗,战友们,不会再有明天!能和你们一起作战是我的荣幸。准备迎接冲击!来吧。热血沸腾吧!

(退后开始踱步,双手背在背后,充满干劲的说道)

没错,完全没错。我是这艘战舰的舰长。这是真正的一战,我们要全力以赴,不遗余力的。。。全力出击!

(停下,转身向前,把手臂甩向后背,挺胸向前,似乎要把胸骨展向一柄隐形的剑)

我来了。我放下了我的盾牌,坦露了我的心脏。我没有防备。我不会屈服。我不会退缩一步。杀了我吧!

(解除姿势,把头发从后面扎了起来)

哈!是它了,这就是那个战争,这就是那场游戏。只有这个,一直都。。。只有。。这个。现在我知道了。没有我不会去做的,没有我不会烧毁的东西,没有我不会烧掉的人。

(抬头向上看去)

连你也是。当那个时刻到来时,连你也是。

(继续踱步)

通往我既定目标的道路由铁轨铺成,而我的灵魂也将顺此轨迹而奔驰。说的一点没错。

译者注:语出自《白鲸记》

(刻意地,咬着牙地说道)

通往我既定目标的道路。。。由铁轨铺成。。。而我的灵魂。。。也将顺此轨迹。。。而奔驰。

(有点发狂地笑着,脱掉毛衣,扔踱着步,现在穿着灰色运动内衣和牛仔裤,头发扎在后面)

通往我既定目标的道路由铁轨铺成。没错。在这个铁轨之上,我的灵魂也将顺此轨而奔驰。尽管发生的一切,不管痛楚,损失,和已知的结局,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而且没法再更开心了。

(脱掉牛仔裤扔在一边,现在穿着配套的灰色内裤,面向前方,面向命运,慢慢地抬起双手,就像一个平衡不是太好的孩子第一次松开车把)

这才是控制的真正意思。我什么都不控制却完全掌控。我什么都不知道,却无所不知。我无条件的臣服,胜利势在必得。来吧,混蛋,爱情和爱人,美梦和爱之梦,全部都毁灭!全部变成火焰和灰烬!这里只有这个,即使这个把我的心搅碎,把我的灵魂撕成碎片,我也不愿意身处它处。哈!我大笑!

以胜利的姿态把双臂举过头顶)

我已经胜利!

灯光渐渐熄灭

幕间休息(五)

是我。老天,哇哦,这一幕太混乱了。我都不知道看了什么。听我说,顺便说一下,我,呃,有一个巨大的癌症似的黑色球体包围在我灵魂周围,对吧?我是说,不,算了,愚蠢的问题,我知道。。。戏院嘛,对吧?没错,绝对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切都是戏院,而且我们都只是。。。什么?不,对啊,我们约好看比赛没变。。。

(男孩和女孩溜达到了一起)

等一下,我听不清,她每次休息时间就没完没了的讲电话。。。就不能自己沉静思绪一会儿。。。可不是嘛,对吧?

(被男孩惹得不开心,随便挥了一下手,转身离开)

天啊,这个家伙存心让我受不了啊。演出?我不知道,第一幕挺逗的,婴儿那些,接下来是战争和酷刑以及一些哲学玩意,然后是一幕关于搞笑游行的,接下来是一场怪异的辩论,但最后这一幕简直了。。。我不知道,变得有点太。。。那什么了。。。我都不确定我喜欢不喜欢戏院了。我希望下一幕是。。。

(音乐开始)

糟了,得挂了。。。

第六幕:费达拉

过渡音乐儿童演唱:

啊!大风真有劲儿

大鲸是个丑角儿

它那尾巴一挥舞,

啊!大鲸就是这么一个滑稽,花哨,好胜,搞笑,骗人的家伙,

当风暴乌云升起,

闪电划破天空

它差点被劈成两片

啊!大鲸就是这么一个滑稽,花哨,好胜,搞笑,骗人的家伙,

当雷声滚滚而来,

船被劈成两片

它只是咂一咂嘴巴

啊!大鲸就是这么一个滑稽,花哨,好胜,搞笑,骗人的家伙

场景

裴廓德号的后甲板上。白天。在红黑色的云层后面透露出柔和却清晰的太阳。

角色

亚哈:船长。饱经沧桑,头发灰白,有烧伤,面色如焦炭。少了一条腿,安装了鲸鱼骨头作为替代。

斯达巴克:大副。年轻,英俊,有勇气,正直。

费达拉:一个躲在阴影下的人形不怀好意地从幽暗的角落向外盯着看,手持鱼叉。头大脸阔,黑色的头发高高地编起来,有着异国情调黝黑的肤色,同魔鬼一般的红眼睛。只有被叫道时才出现。

亚哈在后甲板上来回踱步,由靴子和鲸鱼骨的腿交替地发出脚步声和咚咚声。停下来,靠近栏杆,注视着大海,面对观众。

亚哈

最终的港湾在哪里,何处我们能不再拔锚解缆?在何种迷人的氛围中航行在世界上,才使最疲劳的人永不疲累?四十,四十,四十年前!四十年不停的捕鲸!四十年的苦难煎熬和铤而走险,并历经风暴!四十年在冷酷无情的大海上!四十年,亚哈已经遗忘了平静的陆地,向恐怖的深海宣战!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不可名状,难以理解,神秘古怪的事?是哪个隐身的上主和主人指挥着我抵御一切自然的关爱和渴求而继续前行,无所顾忌地让我做那些我内心原本都不敢做的事?

(手一把拍在栏杆上)

伟大的上帝啊!我们在这个世界里像那个起锚机一样被弄得团团转,而命运就是那个摇柄。亚哈是亚哈吗?上帝啊,是我在举起这个手臂吗?但是如果伟大的太阳不是自行移动,而只是天空中一个跑腿的,那么这个小小心脏如何跳动,这个小小的头脑如何思考?除非是上帝使它跳动,是上帝使它思考。如果不是上帝,还会是谁呢?

(转身面对费达拉,黝黑的面孔上一双红色的眼睛默默地回视着他)

四十年!是啊!于是,伴随着疯癫,狂热,沸腾的热血,汗水直冒的额头,亚哈一千次追击他的猎物,简直不是一个人,更像是恶魔。是啊!是啊!亚哈老头四十年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傻瓜!干吗要这样拼命的追击?干吗要让手臂不知疲劳的划桨与掷矛?亚哈现在更富有了,过得更好了吗?但是,不要说了!大副来了。

斯达巴克

(斯达巴克从楼梯上去往后甲板和亚哈的过程中,正在自言自语)

我是来报告一个有利的风向的,但是如何有利呢?有利于追捕莫比迪克,有利于死亡和毁灭。是的,因为这场追捕亚哈会毫不留情地让所有船员丧命,但我应该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疯狂的老头把整船人都带向毁灭吗?如果这艘船遭受严重损坏的话,那会让他成为背负三十条人命的谋杀犯,而且如果亚哈一意孤行,那么我用我的灵魂发誓,船一定会遭受严重损坏的。在他疯狂追击白鲸的过程中,他会把我们全都淹没,船和船员。

(掏出一把小手枪,明显要去杀了亚哈,犹豫不决,继续自言自语着)

钢铁之心,你还能口出狂言吗?伟大的上帝啊!这就是我旅途的终结吗?过去变得愈来愈朦胧。玛丽,玛丽!你在苍白的荣光里渐渐淡去。孩子,我的儿子!我看到你的眼睛,现在变成美妙绝伦的蓝色。

(变得坚定)

感受你的心,斯达巴克。让自己加把劲!行动!那个老头在哪?你看见亚哈了吗?听到他那白色鲸鱼骨做成的脚在甲板上发出的声音了吗?

(斯达巴克走上后甲板,靠近亚哈的身后,生硬地举着手枪对着亚哈,直到距离他的头只有一英寸)

老人家,上帝都反对你。克制一下你自己吧!就算现在停手也不晚。这是一趟不幸的航行,错误地开始了,错误地继续着。趁我们还来得及,让我整理好甲板,准备一帆风顺地向回家的方向出发,踏上一趟比这个更好的航程。

亚哈

(好像他根本没有听到)

斯达巴克啊!我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又失去了一条可怜的腿,难道这不艰难吗?来,帮我把这一缕老发拨到一边。它让我看不见,弄得我像是要哭了。如此灰白的头发绝对不是长出来的,而是从灰堆里冒出来的!

斯达巴克心软了下来,放下手枪,别在腰间,亚哈转身对着他)

可是,斯达巴克,我看来真的那么,那么的老吗?我感觉虚弱之极,弯腰,驼背,仿佛我就是自打伊甸园时代起,就步履蹒跚地走了无数个世纪的亚当。老天啊!费尽我的心机!绞尽我的脑汁!

(亚哈紧紧抓住斯达巴克的肩膀,把他拉近)

过来!斯达巴克,靠近我,让我看一看人类的眼睛。这比凝视上苍要好。朋友,这就是那扇魔镜。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妻子。我看到了我的孩子,我的儿子。他母亲和他说起我,说我如何踏上这场海洋之旅,但是会再次回来和他玩耍。

斯达巴克

(欢喜地放宽了心,紧紧抓住亚哈的肩膀)

船长啊,我的船长!高尚的灵魂!毕竟有着伟大古朴的心胸!为什么我们要继续追逐那条可恨的鱼呢?和我们一起回去吧!让我们离开这要命的水域!远远地离开!立刻让我改变航向吧!多么令人欢呼雀跃啊,太让人开心了,我的船长啊,我们启航再去看看我们的南卡开特老家吧!

(变得阴沉,冷酷,把斯达巴克的手推开)

我告诉你不行,这是不行的。如果你再和我讲这些,亚哈的目的就完蛋了!斯达巴克,你带给我的不能治愈我的疾病,而在这次追捕之中,我的疾病已经成为我最渴望的健康了。莫比迪克必死!如果我们不追击莫比迪克并消灭它的话,上帝也不会饶过我们的!

斯达巴克

(退后一步,震惊受挫)

莫比迪克并不找你老人家!而你却发疯似地追寻它!对一个愚蠢的畜生复仇,人家只是出于最盲目的本能而袭击你,这样你会把整船人都害死的。这是疯狂的!

亚哈

(一瘸一拐走向费达拉,一把夺过鱼叉,转身并邪恶地冲向斯达巴克)

你听着,南卡开特人!这里,我手中握着白鲸的死亡!这鱼叉由闪电铸成!在凶手融化的骨头中洗礼过!

(转过身去,自言自语)

他以为我疯了,斯达巴克是这么想的,我比疯狂还要疯狂!那份狂野只有在自我领悟的时候才会平静!这些人以为我老亚哈是为了复仇去杀一条鱼,但他们自己就像轮子里的齿轮一样不可避免地转向毁灭。迟早毁灭,都要毁灭!是的,但是当法官自己都被关了起来,谁来判决死亡?

(转过身对着斯达巴克)

你再给我听着,斯达巴克,要看到表象之下。所有可见之物都只是纸糊的面具。如果人类会出击的话,就要击穿面具!囚犯除了冲过墙壁,还能如何获得自由?对我而言,这条白鲸就是那堵墙!

(亚哈旁白)

有时候我会觉得外面什么也没有。。。不过,这就够了。

斯达巴克

老天啊!难道我们应该继续追击这条凶残的鱼,直到所有船员一个都不剩吗?难道我们就该被它拖到海底吗?难道我们就该被它拖到地狱去吗?啊!继续追击它就是对神明的不敬和亵渎!

亚哈

别对我说什么亵渎神明,朋友,如果太阳侮辱了我,我也要击穿它。有谁凌驾在我之上?真相没有界限!

(态度柔软下来)

斯达巴克,你是一个很棒的小伙,但是亚哈却是冥顽不化的亚哈。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在大海存在前的10亿年,你和我就已经预演过了。

斯达巴克

船长,我求你了。。。

亚哈

傻瓜!我就是命运的副手。我是受命行事的!

(指着斯达巴克腰间别着的手枪)

你说我应该提防斯达巴克吗?

斯达巴克

(退后几步)

亚哈不需要提防斯达巴克,但是亚哈要提防亚哈。小心你自己,老人家。

(斯达巴克退场)

亚哈

(天空变暗,电闪雷鸣。亚哈手握鱼叉指向天空,仿佛在对上帝说话)

我现在认识你了,你那清晰的神旨,蔑视是对你正确的崇拜。不论是爱戴,还是敬畏,都不会让你变得仁慈。对于憎恨的,你说杀就杀,全都被你斩尽杀绝了。你的闪电击穿我的脑壳,灼烧我的大脑,让我的眼球感到疼痛。你是黑暗中的光亮,但我却是光亮中的黑暗!你用火造就了我,那我就要像一个真正的火神之子一样,把火喷回给你!

(对着费达拉)

我敢做的,我就有决心去做,而我下了决心,我就要做!通往我既定目标的道路由铁轨铺成,而我的灵魂也将顺此轨迹而奔驰。越过寂静的山谷,穿越险峻的高山,钻过激流的河床,我会毫无闪失地冲过去!没有东西能够阻挡我,没有东西能让我偏离目标。

(回到栏杆处,看着海面和观众)

四十年了,亚哈放弃了平静的陆地,四十年了,与恐怖的海洋作战!小心点吧,你们这群傻瓜和疯子,因为亚哈也是疯的!听着,你们将会时常听到我那鲸鱼骨的腿在甲板上发出的声响,就会知道我还在这里。

(把鱼叉重重的拽在甲板上)

现在我让你们消停一下!

灯光渐渐熄灭

幕间休息(六)

是我,你怎么样?对,还没演完。。。刚刚这幕类似莫比迪克(白鲸记)的改编。。。不,不是莫比,是莫比迪克。什么?不,莫比迪克。是迪克,迪克,迪克!

译者注:英文DICK, 除了是个名字以外,还有骂人的意思:混蛋,混球。

(看见她充满疑惑的看着他,不好意思地指指电话)

对,就是关于鲸鱼的,看过这本书吗?我读过,不过这个感觉不同,但不是真的不同,你懂我意思吧?我是说,好像,我也不知道了,可能我没看懂吧。。。

老天,我只是想晚上出来好好放松一下,你懂的。喝几杯,或许还能。。。对,没错,但现在,感觉就是,还有完没完啊?刚才这一幕竟然是关于船长亚哈的!不,不是星际迷航(Star Trek),是那本书,就是一个家伙要杀了鲸鱼的那个?不,不是,你从哪听出来《人鱼童话》这部电影了?是关于鲸鱼的那本书,莫比迪克,不,不是他,迪克,迪克!

(男孩看过来,她不好意思地指指电话)

译者注:FREE WILLY 《人鱼童话》是由西蒙·温斯尔执导的故事片,迈克尔·艾恩赛德等参加演出。该片为美国“93年度十大卖座影片”,曾荣获1994年MTV最佳电影主题曲;1994年最佳青少年艺人奖;1994年创世纪奖最佳影片;1994年环境媒体奖最佳影片。

我觉得她看上我了。

好么,现在他以为我看上他了。

我才不呢,我再也不会去看《白鲸记》了。我都不知道我第一次怎么看完的,而且我还略过大部分。这幕演出看起来倒是挺熟悉的,感觉都是书里的内容,就是打乱了顺序一类的。。。不,不是,我倒不是喜欢这个,只不过,你懂的,或许挺有意思或者还有更深层的东西在里面或什么的。。。

不,我不觉得还有什么含义在里面。我的意思是,有什么重大意思吗?只是一堆都不太衔接的片段。。。作者?不知道,可能是“新时代”的家伙吧,写了几本书,没听说过他,可能写关于冥想和星座的书都写烦了还是怎么的,所以现在写了这个无聊的演出,而且还看不出什么名堂。。。

啥?得了吧,你没开玩笑吧?经过这么一晚,谁还能上床啊,大家可能回家开始想,是演出太差还是他们水平不够看不懂。我应该带她去跳舞,然后让她喝醉的,现在可能都睡着了。。。

(音乐开始)

男/女

噢,糟糕,演出还没完。

第七幕:德尔菲

过渡音乐儿童演唱:

划,划,划你的船,

轻轻的划下小溪,

快乐的,快乐的,快乐的,快乐的,

人生不过是一场梦

角色

男人:身穿医院工作服,赤脚。在慌乱中。

先知:身着轻纱。在一个高处坍塌了的类似帝王宝座的长石上休息。

场景

古代石头建筑遗迹。荒凉,毫无生气。“认识你自己”这几个字刻在一个掉落下来开裂的拱门上。

十几片破烂的轻纱,有单片的,有两三个一起的,四处挂着,随着微风轻轻地摆动着。

背景:

观众左边:一座位于山丘上的宫殿,投影在破烂的轻纱上。

观众右边:一个标记着“出口”的门,投影在破烂的轻纱上。

译者注:德尔菲遗址(Delphi)位于希腊中南部小镇德尔菲(Delphi)镇外约8公里外悬崖峭壁下。德尔菲遗址是希腊最重要的考古遗址之一,是希腊十八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定的世界遗产之一(文化遗产,1987年)。古希腊人认为德尔菲是地球的中心,是“地球的肚脐”,德尔菲是所有希腊圣地中最重要的神殿,在希腊神话中与德尔非有关的内容不胜枚举。The Oracle of Delphi 德尔斐女先知(Delphic Sibyl;或音译为德尔斐希贝儿)是一位神话的女性由保萨尼亚斯(Pausanias)所提到论及,他在西元二世纪所著述著有关他在当地听到从特洛伊战争(约公元前十一世纪)以前的故事。这女先知的年代大概是早于后代确实存在的皮媞亚(Pythia)、阿波罗的神谕和女祭司,起源于公元前八世纪左右。

男人

(慌张地四处攀爬并查看周围)

我在哪儿?我怎么跑这儿来的?我在做梦吗?这是梦吧?

先知

难以确定。

男人

(男人呆住,寻找声音来源,对着四周,而不是对着先知的方向,说道)

你在哪里?你是谁?

先知

是谁?

男人

我。。。我不知道。

先知

男的?女的?少的?老的?

男人

我。。。我不知道。

先知

你不知道你是谁?

男人

我记得我做过某人,曾经是我的那个人,或者那可能是一场梦。我如何能确定呢?

先知

你怎么能确定任何事呢?

男人

我不知道!你在哪?

先知

(先知用轻快的语气抑扬顿挫地说,就好像她以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或者是在对一个小孩子说)

在这里。就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你身边。

男人

这是什么地方?

先知

看起来像什么就是什么。

男人

这不叫回答。你是谁?

先知

我是你能听见的那个。

男人

你不喜欢直接回答问题,是不是?

先知

问一个直接的问题。

男人

猜谜过时了。

先知

所有的谜语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

男人

那好吧,在我到来前,这是个什么地方?

先知

没有你怎么会有这一切呢?

男人

还是谜语!好吧,那么,从哪来的?我是从哪里来的?我是怎么来的?

(指着宫殿)

我是从那座房子来的吗?我是从聚会中走丢了吗?还是我睡着了?梦到这一切?

先知

你在问问题吗?

男人

你知道答案吗?

先知

你知道问题吗?

男人

更多的谜语!我怎么离开这里?直截了当的问题。

先知

(漠不关心地)

如果你认为你在睡觉,试着醒过来。如果你认为你走失了,那么就走回去。

男人

(指着轻纱上标记着“出口”的投影门)

那这扇门呢?它通往哪里?

先知

我不知道。

男人

你不知道?什么意思?门的另一边是什么?

先知

那扇门只有一边。

(男人靠近门,探向外,犹豫一下,转身回来)

男人

还有谁在这?其他人都去哪了?

先知

都在这了。

男人

但是其他人!其他人都去哪了?

先知

我不知道。

(男人考察着这个地方,看见了刻字的拱门)

男人

这个!这是什么?

先知

它看起来像什么?

男人

像是德尔菲神殿里的。

先知

那就是吧。

男人

你是先知?

先知

我怎么知道?

男人

上面刻着“认识你自己”。

先知

真讽刺。

男人

不过它都开裂了,破了,碎了。

先知

那就更讽刺了。

男人

那是什么意思呢?它怎么会裂开呢?

先知

没准儿不太结实。

男人

是像石头那样不结实?还是作为本体论律令的那种不结实?

先知

是的,也许吧。

男人

你没帮到什么忙啊。

先知

我的作用不是来帮忙的。

男人

哈!那你的作用是什么?

先知

我的作用是我做了什么。

男人

除了谜语还是谜语。

(移向宫殿)

那房子是干什么用的?我是从那来的吗?看起来好像在搞聚会,还是灯光在搞怪?

(移向一边)

从这里看起来房子很安静。

(移向另一边)

从这里看起来像是。。。像是嘉年华!回答我,怎么回事?

先知

看起来像是什么就是什么。还能是什么?

男人

我不是问它什么,我在问它是什么!

先知

没有是什么,只有像什么。

男人

不对,这的确是有一座房子。

(指着)

那!就在那里!你怎么能说它不是?

先知

你怎么能说它是?

男人

我看见了。

先知

你看见的是投射在一块破纱上的 影像。

男人

但我记忆中。。。

先知

破纱上的 影像。

男人

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吧!告诉我你知道的!

先知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那就很多了。

男人

但你在这里,就在此地。你存在。你起码知道这个吧?

先知

我的确不知道。

男人

你的确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你存在?这么说太可笑了吧?你怎么能说你不知道你存在?

先知

你怎么能说你知道你存在?

男人

我知道我在思考,所以,我知道我存在。就是因为我思考了,所以我知道我一定存在,那么我就不可能不存在。其它事情骗得了我,但这个不会。如果你思考,你一定存在,至少有了自我意识。

先知

你认为你思考,所以你知道你存在?

男人

当然!

先知

所以你认为我思考,所以你知道我存在

男人

没错!等等。。。什么?不,我没这么说。

先知

没这么说?

男人

我说的是你思考,所以你存在。

先知

但是我不。

男人

不什么?

先知

思考。我不思考。我不思考,所以我不存在。我不思,故我不在。

男人

又是胡说八道!跟你讲话有什么意思?

先知

一切又有什么意思呢?

男人

我开始想,何时我才能醒来?

先知

这是你想要的吗?

男人

是的,这就是我想要的!现在我怎么能把自己弄醒?

先知

试着朝你梁上泼点凉水。

男人

对哦!

(四下看看)

这没水。

先知

试着掐你自己。

男人

对哦!

(掐了自己一下)

哎呦,哎呦,哎呦。没用。

先知

试着扇你自己。

男人

对哦!

(扇了自己一下)

哎呦,哎呦,哎呦。没用。

先知

试着用那块石头砸在你脚上。

男人

对哦!等等!什么?不行!我看出来你在拿我开心了,而我在寻求你的帮助。

先知

(厌烦地)

好吧,你是怎么到这的?是你自己来的,还是受命运摆布?靠功绩或福德?靠努力还是中介?你是船长还是船员?

男人

你把这个地方说好像是真的一样。

先知

不像真的吗?

男人

不像!我确定我不在这里,而且这不是一个真实的地方,所以我怎么来这里的无关紧要。

先知

既然你觉得你能思考,那么思考吧。你是在做梦吗?

男人

我怎么知道?

先知

也许你来这已经很久了。

男人

不,不,我才在这醒来。

先知

也许你一直都在这里。

男人

不,不,我才到这里。

先知

也许你从未去过其它地方。

男人

不,不,我记得去过其它地方。

先知

也许你记错了。

男人

不,不,我记得很清楚。

先知

也许你记错了。

男人

不,不。。。什么?你已经说过这个了!

先知

你确定吗?

男人

(生气地)

我什么都不确定!

先知

有进步。也许你处在昏迷中。也许你昏迷了很久很久了。

男人

很明显我没在昏迷中。你看不出来吗?

先知

你见即我见。

男人

所以如果我看了一眼那个门,然后闭上眼睛,你什么都看不见了?

先知

在门的这边是空无的奇妙缺失。

男人

但是你说那扇门只有一边。

先知

那现在我说在门的另一边是空无的奇妙缺失。

男人

空无怎么能缺失呢?

先知

缺失的是无法算出来的。零不是一个数字,或者,正确地说,空无并不存在。当你大声说出来时,听起来就显而易见,不是吗?空无并不存在。

男人

(踱步,试着搞清楚)

那么,所以,没有空无一物,而是有某样东西?

先知

只有模式。

男人

所以模式是某样东西?

先知

模式不是某样东西。

男人

那么模式是空无?

先知

空无不存在。

男人

所以模式不存在?

先知

只有。。。

男人

模式,没错,你说过了。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但是这也有这块大石头,不是吗?有你有我,还有我们呼吸的空气,过去和未来,男人的决心和女人的爱心。这全都有,不是吗?

先知

有吗?

男人

你就是证据。

先知

我是吗?抬头看。看着我。看吧,观察者。

男人

(男人试图去看她,遮挡着刺眼的光芒)

我看。。。不太清。。。好奇怪,我看着你,却看不到你。我以前从来没有像这样过。你就像太阳,像圣灵,像上帝。我知道你在那,我能听到你,感受到你,但我却不能直视你。现在我知道我在做梦了。

先知

相对什么而言呢?

男人

(走向房子)

相对醒着而言,在现实中。

先知

你所见的即是所有的。(所见即所有)

男人

模式?

先知

还能有什么?

男人

那么是什么的模式?这个模式是由什么构成的?

先知

一缕缕。

男人

一缕缕什么?

先知

梦境材料。

男人

一缕缕梦境材料。呃,哈。那梦境材料是由什么构成的?

先知

当然是空无了。

男人

但你说过没有所谓的空无。

先知

两种说法都对。

男人

那么人呢?他们是由什么构成的?

先知

什么人?

男人

聚会里那些人!正常生活中那些人?我记得有人的!

先知

(抑扬顿挫地)

也许是你梦到了他们。也许只有你而没有别人。也许你是唯一的观众。你看不到你过去的生活在雾中渐渐散去吗?你没有完全根植于当下吗?你没有完全投入你目前的情境吗?

男人

我以为你说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先知

我知道一切不是什么,一切都是空无。

男人

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你说过没有空无的。

先知

我说过空无不存在。

男人

如果只有模式,那我又是什么?

先知

似乎是模式。或许是模式的旁观者。

男人

或许?

先知

我怎么知道呢?

男人

那你呢?

先知

如果你看着我,那么我就是被看的。

男人

又是模式?

先知

还能有什么?

男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先知

我什么也没说。

男人

那谁在说话?模式,我猜。

先知

只有模式。

男人

那模式的旁观者呢?

先知

我怎么知道?

男人

你好像对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然而每个问题都没回答。我们现在在哪里?直截了当地回答。

先知

你在这里。

男人

这里?对,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在这里?

先知

因为“这里”是说明“你在哪儿”的那个词。

男人

为什么我就不能得到任何回答?!

先知

正确的问题是不可能没有回答的。你想知道什么?

男人

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先知

那就企求知道你想要什么。

男人

愿望是通过什么实现的呢?

先知

模式。

男人

(沮丧地喊着,搜寻着周围)

我需要帮助!还有别人在这儿吗?

先知

还有谁?

男人

附近有人吗?

先知

还有什么地方?

男人

你是说。。。?你是在说这个地方,就是全部?你和我就是。。。所有的人?

先知

我在问你你问我的。

男人

我要求回到真实的世界里去。我说我不喜欢这里。

先知

(开玩笑地)

你确定吗?你不喜欢这里?你对此确定吗?因为,你要知道,你就在这里。也许你喜欢这里,你甚至都不知道。也许你已经走过了无数的年代才到达这里。或者你可能一直都在这里。

男人

又是胡言乱语。你到底能不能帮我?

先知

你看到那边有座房子。。。

(指着)

。。。那边有扇门。

(指着)

蓝色药丸,红色药丸。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呢?

男人

你可以告诉我真相。

先知

你以为真相是能被说出来的吗?

男人

这是真的吗?

先知

看起来是真的就是真的。没有其它准则。

男人

我的记忆对我来说是真的。我记得我的生活。里面都是人和事。里面有。。。各种东西!国家和历史还有艺术,婴儿和战争还有游行,科学和宗教还有哲学,食物,水,树木。。。整个世界的东西。我有一个家庭。我爱的人也爱我。

先知

如果你想要回到你的记忆里,

(指着房子)

往那边走。

男人

我会成功吗?我能回到我的世界吗?

先知

现在就试试。你的处境可以等。

男人

我的处境?我的处境是什么?

先知

正如你所见的。

男人

但我什么也没看到!这什么也没有。

先知

你在此所见的远远不止空无,然而空无却只有一纱之隔。

男人

那么那扇门后面是。。。什么?

先知

那扇门后面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男人

如果我想回去?回到聚会呢?

先知

那就去吧。

男人

你不是我的看守吗?

先知

你不是我的吗?

男人

我不是你的囚犯吗?

先知

我不是你的吗?

男人

你把我当一个傻子!

先知

智者高瞻远瞩,愚人却在黑暗中摸索。

译者注:语出自《圣经》。原文为:The wise man has eyes in his head, but the fool walks in darkness. Yet I also knew that one fate comes to them both. 智者高瞻远瞩,愚人却在黑暗中摸索。但我知道两者终必有同样的命运。

男人

愚人的命运也会降临到我身上。做一个智者我又有什么好处?

先知

智慧比愚蠢要好,正如光明要比黑暗好一样。

男人

(大步走向“出口”)

这扇门之后是什么?天堂?地狱?

先知

没有秘密。一切都显露无遗。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要思考。如果你想要看清的话,那就观察。如果你想要去的话,那就去吧。我赐予你一个福佑。

男人

一个福佑?不过,等一下!

先知

不过什么?

男人

不过我记得了!我睡着了。我在聚会中睡着了,但是我想醒过来。我想醒过来,但是太难了,好像我被无比巨大的重量压着。。。我想起身。。。然后开始了一趟旅程,一路挣扎,不断摔倒。。。不过,等一下!

先知

不过什么?

男人

(被自己的内在视像所迷,伸手想要去触摸)

不过我现在看清楚了,我的一生,细致入微。每一刻都清晰无比。原来那些晦暗不明的现在都变得晶莹透亮。

(用手势控制着视像)

快进!倒回!放大!缩小!太美妙了!我全都看清了,甚至是我的早年,我的青年时期,每一秒,好的与坏的。没有黑暗和阴影,没有障碍和扭曲。太惊人了!现在我可以把所有片段当成一个整体来看,从而认识到整幅织锦,而不是把它们看成一团团的线头。看到整体,我就能对局部释然。免罪!救赎!得救!现在我看出了门道,看出了条理,看出了。。。

先知

模式。

男人

(仍然被视像所迷)

模式,没错,当然。现在我看清楚了,我一直都在一趟旅程中,一趟伟大的回家之旅。一直都是这个,对不对?我一直都在来这里。。。

先知

还能去哪?

男人

(仍然被视像所迷)

是的,还能去哪呢?我看到我的生命只浮现出一个主题。高潮与低谷,成功与失败,欢喜和悲伤,所有都被交织到一条通往此地的优美曲线当中,分毫不差!

(从入迷状态出来)

我的记忆褪色了,消失了。它们消退,远去。但一切都很好,我看到了我需要看到的。我看到了那条通往此处但并不止于此处的路线。我现在知道我在哪里了。我如何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这里了,只剩一小步。。。

先知

看啊。我们在一所戏院里,你和我。演员,舞台,作者,导演,观众,在一起,看者与被看者,就在此地,在这个魔法盒子有限的边界内,并不存在的事物出现了。那座在山丘上的住宅是一个投影,这些轻纱只是一缕缕的空无,我的声音在你的头脑中,而你的头脑本身不过也只是一片破烂的轻纱。在那最后一层轻纱的背后是戏院的出口。你希望退出这幕演出吗?不要回答!你希望什么并不重要。你以为你有选择?你还真的以为你能回到聚会去吗?

男人

但是我们在其中照本宣科的这场演出是什么呢?这是独创的吗?还是派生出来的?二手的?抄袭的?我需要对着一个骷髅头讲话吗?与狄狄和戈戈一起等?让伊內茲相信我不是懦夫?所有的角色都被演过了,所有的对白都被说过了。一个没有角色的演员是什么?我觉得自己正在消退,向四处散去。。。

译者注:狄狄和戈戈:出自《等待戈多》(法文:En attendant Godot‎,英文:Waiting For Godot)是萨缪尔·贝克特创作的一出荒诞派戏剧,讲述了弗拉季米尔(狄狄)和爱斯特拉冈(戈戈)二人徒劳地等待戈多的到来。戈多的不在场,以及戏剧的其它方面,都导致了许许多多的猜想和解释。

伊內茲:出自《无处可逃》(No Exit),Jean-Paul Sartre,1944。

先知

从什么中心?

男人

没错,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问题了。从什么中心呢?不可能全部都消退并散去。必然有从其消退并散去的东西。必然有一个从其退散开的中心,不是吗?

先知

有吗?

男人

那个中心一定是我。

先知

一定吗?

男人

一定。哈!我笑了!

先知

是什么让你发笑的?

男人

我知道它为什么开裂了。“认识你自己”。现在我明白了。这不是目的地。还有一步,还要走一步。我以为我在这里了,但其实我根本不在这里,对不对?

先知

你根本不在这里。

男人

从没在过?

先知

从没在过。

男人

你也没在过。

先知

我也没在过。

男人

(对着自己)

“这里”是说明“我在哪儿”的一个词。有趣的是我曾经以为我在这里。当你仔细去看,会发现每件事都很可笑,可笑的-疯狂的,可笑的-疯狂的悲伤的,可笑的-疯狂的悲伤的-可爱的。可笑的-疯狂悲伤-可爱-荒唐的

(走到前台中央,思量着观众头顶的天空)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问我妈妈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当她回答我时,我对她的回答又问为什么,当她再次回答,我又问为什么,如此循环,如果你一直问下去,如果永不停息地问。。。

(转身面对先知)

但是这只是一所戏院,你这么说的,一个魔法盒子,在其中并不存在的事物出现了,然而一个人如何从有限到无限?

先知

从后门走。

男人

(走向出口)

最后一层轻纱。我有什么选择呢?我回不去,我不能停留在这里,所以有什么选择?我在想我是否有过选择。

(走向出口,转向先知)

我知道你是谁,我还是要谢谢你。

(男人扯开写有出口的轻纱并走了过去)

(先知落到轻纱上,消失了)

男孩的声音

妈妈,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

(灯光变暗)

终场音乐儿童演唱:

划,划,划你的船,

轻轻的划下小溪,

快乐的,快乐的,快乐的,快乐的,

快乐的,快乐的,快乐的,快乐的,

快乐的,快乐的,快乐的,快乐的,

人生不过是一场梦

灯光渐渐熄灭,帷幕落下

男孩和女孩从舞台的两边跑过来,把手机丢在一边,深深相拥,现在他们疯狂的相爱了,因为这幕演出太精彩了,或者也许是因为绝望后的欣慰,就像是海难后的幸存者,很难讲。

演出结束(全书完)